伏蒂涅其實沒有邊吃飯邊講話的習慣,但席爾維顯然因為兩人不算太熟導緻的靜默氛圍有些冒進。
他冒失地開啟一個似乎能深入聊下去的話題,絞盡腦汁地想進行下去,結果就像剛才那樣,失敗了。
所幸這無名餐廳很有效率,不一會兒就上了菜,兩個人安靜地用餐:一個人情不自禁地複盤自己剛才的失敗,一個人就隻是在吃。
氣氛竟然顯得融洽。
他們出來時遇見了臉色蒼白的傑米。
傑米近來搞學習,搞得廢寝忘食,一不小心就學過了飯點,她索性自己下來買點東西,一連幾天都是這樣,今天正好碰見了伏蒂涅二人。
“逮到你了!”她拎着幾個袋子興沖沖地跑到伏蒂涅面前,“你肯定不是來看我的,說吧,今天怎麼有興緻出來吃飯了?”
伏蒂涅指了指席爾維,後者沖她禮貌笑笑,擺了擺手。
“我和席爾維出來吃個飯,放松一下心情,他——”伏蒂涅看了眼席爾維。
席爾維自己接上話:“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
“你還請了客?”傑米沒等他說完,瞪着眼睛看向伏蒂涅。
席爾維話被堵了回去,有些氣悶,心想:怎麼都不帶聽我說完話的,自己在這人眼裡就這麼好對付?
“是啊。”伏蒂涅語氣舒緩,有些懶散地問,“很奇怪嗎?”
“不奇怪,當然不奇怪,”傑米扯了下嘴角,“我就問問。”
“你别陰陽怪氣的啊,最近怎麼樣?”伏蒂涅問她。
傑米有些愕然:“我哪兒陰陽怪氣了?”
伏蒂涅不可置否,率先邁開腿,領着兩個人穿過一條小巷。,傑米固執地走在伏蒂涅身旁,一點兒也不顧狹窄的巷道。
“哎——”她喊了身,“你别走這麼快。話說,弗裡哪去了,它竟然沒跟着你出來?”
“它沒。”伏蒂涅簡短回道,之後就一個字也不說。
他在走出小巷時停下腳步,背對着晚上慘白的路燈燈光,面容模糊地沖身後的傑米說,“行了,這是條近路,不過你最後不要晚上自己一個人走,前面右拐,再走幾步,你就能到你家樓下了。”
不等傑米回答,他又揚了揚下巴:“席爾維,我們還要走一會兒,這裡不好打車。”
席爾維悶悶地“嗯”一聲,也算立馬給了回應。
傑米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繞到伏蒂涅的身邊,擡頭看他,又扒拉着他側過身,和她面對面:“不去我家裡坐坐?”
席爾維之前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現在站在小巷的出口,他靠在牆壁上看着面前兩人清晰可見的輪廓,隻一步之遙。
伏蒂涅的表情看不太清,語氣卻很是柔和,他拍了拍傑米的小臂說:“怎麼,到你家看着你吃夜宵嗎?那不合适。”
傑米搖了搖頭,嘴唇動了動,最終說了句:“好吧,回頭見。”
她又扭頭沖席爾維打了聲招呼,“回見”,然後頭也不回地一個人走了。
伏蒂涅似乎突然放松下來,席爾維打了個哈欠,從黑暗中走出來,像是開玩笑一般自嘲了一句:“你們像拍電影似的,我就是電影裡的路人甲。”
伏蒂涅斜觑他一眼,有些不解:“你如果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可以不說。否則有時候你的話會讓我摸不着頭緒,不太明白你在想什麼。”
尤其不要對着我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這句話伏蒂涅咽了回去,他暫時無法判斷席爾維是不是話裡有話。
席爾維當然沒有。
他舉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不住點頭:“我懂我懂,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當我在瞎想,我就是有感而發,我看見了,我就說一句,你不用放在心上。”
伏蒂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回了句:“好。”
坐上車時,席爾維眼皮子在打架。他在路上又打了好幾個哈欠,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自己一個人爬樓回屋,甚至忘了自己是否和伏蒂涅道過晚安。
伏蒂涅回到自己的小鋪子裡,簡單洗漱之後,就躺在了床上,他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最終開燈起身,拿回了端坐在修理桌上的死氣沉沉的弗裡,他說了句“晚安”,才安安心心睡下。
弗裡被他放置在枕頭邊,以枕為床,舒舒服服地躺着。
今天當真寂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