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什麼勝來着?
伏蒂涅沖約翰露出一個很不爽的表情,權當作對打招呼的回應。
席爾維在一旁魂不守舍,看了來人幾眼,沒冒出一個字來,他心裡很有些騷亂,很不想在這地方再遇見什麼認識的人。
這種地方,醜陋和肮髒,喧嚣與罪惡,他向來是不願意和别人一起觀睹的。
唐璜的眼神重重地落在伏蒂涅身上,被目光逼迫的人反而直起來身,眼神避也不避,隐隐約約有回護着什麼人的意思。
回護誰呢?不知道。
唐璜也不想知道,他笑了笑:“真巧。”
他們五個人圍在一團,實在有些引人注意了。
席爾維有些膽怯,一個高尚的起點、正義的理由沒法給他這種怯懦的人半點力量,隻是一種不得不做的驅使。
他有玉石俱焚、同歸于盡的覺悟,也有對真相正義的狂熱,但他真的很怕自己在這條路上死于非命、遭受迫害,這似乎不能避免。
還是要說一句,他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保全自己的資本,他不是個很機靈的人。
反而是個笨拙的人,或許有時候還帶點迷茫的愚蠢。
“我們不能換個地方說話嗎?”席爾維有些焦慮了,“這樣太顯眼。”
伏蒂涅感受得到身後的拉扯感,一下子就心軟了,他想:我較什麼勁呢?
于是,伏蒂涅沖對面幾個人揚了揚下巴,語氣不容置喙:“換個地方說話。”
“行。”
阿索面露難色,瞄了一眼唐璜,心裡挺煩:你不是還有事要幹呢?
伏蒂涅把門帶上,整個房間一下子安靜了,所有的嘈雜都被隔絕在外,不得不說,這裡的隔音效果真得沒話說。
席爾維在這種相對封閉的環境中會産生習慣性的不安,他掃了幾眼整個屋子的布局,最終走到伏蒂涅旁邊。
他挨着伏蒂涅,像隻柔怯的貓。
唐璜的眼神紮了他幾下——席爾維還低着頭,顯然沒發覺。
“你們來這兒幹什麼?”唐璜問。
“有事。你呢?”來玩的,伏蒂涅猜。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唐璜刺戳戳地回了句。
“……”神經,那你先問個屁。
伏蒂涅語塞,好險沒怼回去。
最近幾個月,他落入這種無話可說的境地的頻率屬實有點高了。
約翰·楊給自己倒了杯水,又遞給阿索一杯,笑嘻嘻地說:“愁眉苦臉的浪蕩子,喝杯水啊,第一次見,還沒和你好好聊聊。”
阿索撇了他一眼,接過水,主動攬着約翰走到一邊:“小個子,那就聊聊。我問你……”
席爾維望着竊竊私語的兩人。
唐璜一不留神就走到兩人面前,席爾維不适地看了他一眼,看向伏蒂涅的側臉。
“勞駕……”唐璜頓了下,略帶歉意地說,“我想和伏蒂涅單獨聊聊。”
哦。席爾維才反應過來。我礙着你了?
煩,這麼點大的地方,哪容得下那麼多私下交流。
他面帶不虞,還是走向一張椅子,支着下巴發呆。
“我說……”唐璜戳在伏蒂涅面前,想要居高臨下,奈何腿沒好利索,隻好側了側重心,咳了幾聲,神色有些不自然。
伏蒂涅還盡職盡責地等着他說下去,這人卻啞火了,當着他面表演出年輕人的窘迫來。
他狐疑地看了幾眼唐璜,發現這人竟然在躲他的視線,頓時感到一陣怪異。
“你沒什麼對我說的嗎?”
“……沒有?”伏蒂涅語氣有些不确定。
我該說什麼?
你以為我會說什麼?
唐璜明顯有些不高興:“你說呢?”
伏蒂涅沉默了:“我們不要當謎語人。你有什麼事?”
“你就那麼不耐煩。”唐璜有些自嘲,“你讨厭我?”
“我不讨厭你。”
“你也不喜歡我。”唐璜立馬接話。
伏蒂涅笑了,恍然大悟,好半天才說:“我喜歡過你。”
他的眼睛金燦燦的,完完整整地裝着唐璜錯愕而生動漂亮的臉。
他們之間靜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