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令人生厭。

沒有表達的愉悅感，隻有被動的、不斷揣測别人心理活動的焦慮和無奈。

唐璜向伏蒂涅介紹辛裡兒時便是這種感受。

伏蒂涅沒有給出任何他期待的反應，隻是面帶微笑，和辛裡兒握了下手。

這種反應要讓他怎麼觸及伏蒂涅的心？

辛裡兒是這家酒館的老闆，一眼看去，是個氣質張狂到有些放浪不羁的漂亮姑娘。

伏蒂涅握住她的手的時候，手心還被她撓了撓。

她實在是個美人。他在心裡感歎一句，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

她的眉型很美，細長、規整，眉峰和眉尾銜接處有個清晰的折角，輕輕一挑，就拽着皮肉擺出一個迷人又俏皮的表情；

眼睛深邃，目光不可抗拒，顯露出固執；

鼻子不算高挺，鼻背微微凸起，卻很天然；

唇色均勻，偏粉，潤潤的，邊界卻鋒利，平平地拉伸開，既不上揚也不下撇；

頭發很長，極黑，直直地披散着，搭在她瘦小的肩上，顯得很有重量感。

她穿着一件很優雅、輕盈的黑色修身裙。

“不跟我介紹一下？”她很感興趣地看了會兒伏蒂涅的臉，然後笑着問唐璜，按住他的腿，湊近他，幾乎要靠在他懷裡。

伏蒂涅看着這一幕，心裡有點兒不自在。

“伏蒂涅，”唐璜輕輕推開她的肩，“我對象。”

“哦!”

她直起身，很驚訝地看着伏蒂涅，又發出一聲“哦”。

伏蒂涅沒什麼話想說，維持一個禮貌的笑，看向她。

“我沒想到，你還喜歡男人。”辛裡兒說。

伏蒂涅的笑立馬消失了。

“那是你的問題了，”唐璜不甚在意地說，“先入為主可不是個好習慣，我也沒說自己不喜歡男人。況且人為什麼要四處宣揚這個。”

“你過度解釋了哦，”她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我隻是沒見過你對男人表現出什麼特别興趣罷了。”

這沒什麼好聊的。唐璜想，我現在對他特感興趣，這還不夠嗎？

“行了，”他說，“有什麼好玩的可以做做嗎？”

“老一套喽，”她眨眨眼，“按摩。”

之後，很有效率地，兩人被領進一個房間，換了身衣服。

在比較暗的環境中，雙方都看不太清對方的表情，隻能看見輪廓。

伏蒂涅似乎張了張嘴，但沒等他把話說出口，就被技師的敲門聲打斷了。

于是他們躺下，身上被抹了層油一樣的東西，按摩就開始了。

房間裡響起輕柔舒緩的不知名音樂聲。

伏蒂涅因為工作的緣故，肩頸其實是有些僵硬的。

技師有力的手在他身上按來按去，揉來抹去。這位師傅手指指腹上長了繭，刮着他的皮膚，有些癢，他忍着。

他的肌肉在這種對待下扭動着，有些痛，但揉開之後，舒适感就有了。

慢慢地，他幾乎有些想睡着了。

“舒服嗎？”唐璜問他。

“……”他睜開眼睛，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好吧，”他又問，“下次還想來嗎？”

“可能。”伏蒂涅閉上眼，模棱兩可地回道。

唐璜有些許無奈。

結束之後，他們收拾一番，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伏蒂涅喝了口酒。

唐璜沖他說:“你沒什麼想問問我的嗎？”

“辛裡兒，你是怎麼認識她的？”伏蒂涅思索了一下，問道。

“我喜歡享受，”他也喝了口酒，“找樂子你總能找得到。她是這裡的老闆，我是這裡的優質客戶，就這麼簡單。”

伏蒂涅似乎呢喃了一句什麼，他沒有聽清。

“我說，”唐璜側趴在吧台上，看着他，“你就沒什麼對我說的嗎？”

“我不知道說什麼，”伏蒂涅很誠懇地回答，“今天體驗的東西，讓我不好說什麼。不過我覺得，下次這種事還是自己一個人來就好。”

“為什麼？”

“因為……”伏蒂涅歪着頭，皺了下臉，眉毛折起一個無奈的弧度，他的表情有些躊躇，似乎在斟酌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因為我不喜歡。”

唐璜愣住了。

在一家理發店中，席爾維把頭發剪到齊肩短，他自己對着鏡子撥弄了幾下，挺滿意。

他眉目間有難以掩蓋的憂愁，算不上苦大仇深，但的确令觀者不快。

原因很簡單，他做出了決定，目前正失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