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裡握着拖杆的手一緊,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這種事情,輕飄飄讓她知道了?
這麼想,也就問出了口:“為什麼告訴我?”
秦思安站在原地,轉身,天色稍暗,巷子裡光線不好,讓遲裡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說:“你可能不知道,我老爹算卦的本事比他抓鬼的本事要厲害得多,今天下午那張照片後頭的卦言你也看到了。”
她往回走了兩步,走到遲裡旁邊,一伸手,把人圈住。
“裡裡,咱們倆算是綁在一起了。”
遲裡不大習慣與人親密接觸,被秦思安攬着略微有點不自在。
這也不能怪她,往前十餘載,因為自己的體質特殊,她與人相交不過停留在點頭打招呼上,生怕因為自己給别人惹上什麼麻煩。
遲裡不自然地往旁邊移了兩步,試圖從秦思安的手下掙脫。
對方一雙手看着纖長,力氣卻大得驚人,遲裡掙紮未果,反而被人攬着往身側一帶。
她的肩膀撞到秦思安的肩膀,不輕不重。
巷子裡一時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四目相接,秦思安上挑的狐狸眼裡盛滿笑意,遲裡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間有些恍惚,竟然也忘記了尴尬。
“怎麼,好看嗎?”
自然是好看的。
隻是略帶戲谑的語氣讓遲裡回過神來。
她趕緊往旁邊一撤,夜風吹過,遲裡這個向來畏寒的人竟然感覺自己的面皮有些發燙。
她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态:“那個,我看天氣預報說晚上還有雨,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秦思安失笑,怕小朋友不禁逗,松開了手。
“走吧。”
幫遲裡把行李箱搬進後備箱,兩人上車。
遲裡系好安全帶,秦思安發動車子。
車裡的有些悶,她按下車窗透氣,夜風順着降下的車窗鑽進車裡,系在内台後視鏡上的鈴铛被風吹着,叮鈴鈴地輕響。
遲裡擡眼往鈴铛的方向看去,猛然背脊一僵。
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現在後視鏡中,呈一種坐在後座的姿勢,不過甚至沒等到她眨眼,那黑影便消失不見了。
“怎麼了?”
遲裡把車窗升起來,夏初時節,她的手腳卻發寒。
“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
她再次看向後視鏡,裡頭除了空空如也的後座什麼都沒有。又是這樣……
秦思安側目看了一眼,沒再說什麼。
回到歸遠客,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秦思安要停車,讓遲裡自己先進去。
遲裡推門進來,發現裡頭竟然有客人。
是一對中年男女,看着像是夫妻。路小然正在給她們倒茶,聽見門口的動靜,轉頭看見她:“裡裡,老闆呢?”
“後頭,停車。”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秦思安推門的聲音:“怎麼在這兒站着?”
“老闆!”
聽路小然喊老闆,這對男女立刻站了起來,有些局促地朝門口看來。
女人搓了搓手,率先開口,聽起來有些緊張,口音也不像平城本地人:“秦大師您好。”
她碰了碰旁邊男人的衣角,男人也緊張,開口磕磕絆絆:“秦、秦大師,您好!”
秦思安挑眉:“兩位是?”
路小然湊了過來,附在她耳邊悄聲說:“也是海城的,找那邊的人打聽到了你,特意過來的。”
“這麼巧?”她們明天的目的地也是海城。
“都别站着,先坐吧。”秦思安率先坐下,沖遲裡招手,“你也坐。”
遲裡本來想着她們談事情自己先回避的,這下跑不掉,隻好坐到了她旁邊。
中年女人拽着男人坐到兩人對面,她自我介紹:“秦大師,我叫付雲,這是我丈夫何超。”
秦思安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付雲愁雲滿面,說:“這次冒昧過來實在是抱歉,我們找了靜雲觀的大師,他說隻有您能幫我女兒了。”
說着,她解鎖手中的手機,翻開相冊,指着上頭的女孩兒:“這是我們的女兒丹丹。”
秦思安從她手裡接過手機,側身讓遲裡也能看見屏幕。
遲裡看清屏幕裡那張臉,似乎有些眼熟,又覺得這個名字也耳熟,愣了兩秒:“這不是……”下午馮院長的病曆裡,那個叫何丹丹的女孩嗎?
餘光瞥見秦思安的表情,她顯然也想起來了。
于是遲裡把沒說完的話咽進肚子裡。
付雲的關注點都在秦思安身上,沒注意遲裡的話,她歎了口氣,語出驚人:“我懷疑現在的丹丹,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