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遲裡想了想,選了個合理的問法,“鬼上身了嗎?”
秦思安搖頭,靜雲觀的道士沒道理解決不了一個上身的小鬼。
付雲也否定了這個說法:“我請了好幾位師傅到家裡看過,可每一個都說家裡并沒有靈體怨氣。”
遲裡不解:“這樣,不是說明沒問題嗎?”
付雲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激動:“有問題!一定有問題!我的女兒我很了解,現在的這個丹丹,從頭到腳,沒有一點以前的樣子……”
“付女士,被激動。”秦思安把茶水推到她面前,“喝口茶冷靜一下。”
察覺到自己失态,付雲趕緊調整自己的心情,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苦澀回甘的茶水勉強壓制住心中的躁動。
放下茶盞,付雲低聲抱歉道:“不好意思秦大師,見笑了。”
秦思安并不計較:“關心則亂,你繼續說,你什麼時候發覺你女兒異常的?”
付雲不假思索:“從她出院之後!”
遲裡暗暗想,這個何丹丹果然就是病曆上的那個。
“具體體現在什麼地方?”
付雲說:“丹丹從前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性格外向,平時最愛和朋友一塊兒出去旅遊,可是自從她出院之後,她不光變得沉默寡言,甚至連從前的朋友們都不怎麼聯系了。”
除此之外,付雲還說,自從出院之後,何丹丹的生活習性與從前大相徑庭,不管是穿衣打扮還是飲食口味,總之哪兒哪兒都不對。
“光是這樣就算了,最讓我确定她根本不是從前的丹丹的一件事,就在上一周。”付雲陷入回憶,“丹丹因為前一陣子受了傷,辭職在家休養,那天我剛準備去上夜班……”
付雲是個精密部件制造廠的督查,平時要倒班,她那天剛好上夜班,白天在家補了一覺,收拾收拾,差不多快到夜裡十二點。
正準備出門,忽然聽到何丹丹的房間裡傳來細微的動靜。
放在何丹丹受傷住院之前,付雲會覺得很正常,因為她平時就愛熬夜,就算第二天上班,沒到個1點也不帶睡覺的。
可是自從何丹丹出院之後,她的作息就變得格外健康。
好些時候她和她丈夫都還沒休息,何丹丹房間裡就已經熄燈了。
這時候的付雲其實還有些隐隐激動,想着會不會之前的異常隻是手術後遺症,而女兒現在可能恢複正常了。
于是她蹑手蹑腳走到何丹丹房間門口,把耳朵貼在門邊,想聽聽女兒在做什麼。
誰知道這一聽,付雲的冷汗瞬間掉下來。
雖然隔着一扇門聲音有些不真切,但她實實在在地聽見門裡有兩個和她女兒一模一樣的聲音。
一個聲音在幽幽哭泣,另一個聲音則發出陰恻恻的笑聲,兩道聲音交錯,漸漸地離門口越來越近。
付雲下意識覺得裡頭的“女兒”發現了自己,她神經緊繃,手心冒汗,完全來不及多想,本能反應驅使她拔腿就往樓下跑。
付雲一口氣從八樓往下跑跑出單元門,直到跑到樓下有保安亭的地方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她喘着粗氣朝自己樓層看去,卻忘了,何丹丹的房間窗戶正對着樓下綠化花壇的方向。
就一眼,她看見何丹丹的房間亮着燈,窗邊有道身影緊緊貼在玻璃上,姿勢生硬,面朝着自己,即便樓層很高,她還是感覺自己被何丹丹的視線鎖定了。
付雲說到這兒,一副心有餘悸地樣子。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隻要和她一起待在家裡,我就感覺她一直盯着我,不管我在做什麼!”
她說着說着又激動起來,一邊一直沉默的她丈夫抓起她的手,握在手裡,輕輕拍了拍安撫她。
“那照你這麼說,你是覺得現在的你女兒是其他人冒充的?”
付雲點頭:“她雖然和我女兒長得一模一樣,但她絕對不是丹丹!”
秦思安偏頭看遲裡:“你覺得呢?”
遲裡眉毛擰在一起,認真地給出自己的建議:“阿姨,如果真的是有人冒充,我覺得你應該報警。”
付雲苦笑:“不瞞你們說,報過,在那件事發生之後,我甚至偷偷收集了她的頭發樣本,送去和老何做了親子鑒定。”
遲裡問:“結果呢?”
一旁一直沉默的何超開口,情緒比付雲穩定些:“概率99.99%以上,她确實是我們的女兒,警察讓我們不要浪費警力,還讓我帶她去做個精神鑒定。”
“你們都覺得是我瘋了,可是她确實和以前判若兩人不是嗎?”
遲裡和秦思安不約而同看向何超,遲裡問他:“叔叔,你和阿姨的看法不一樣?”
何超不說話,但沉默的态度告訴了兩人答案。
“秦大師,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請您相信我,我的精神真的沒問題!”
秦思安擡手讓她不用再說:“放心,我不懷疑任何一位找上門的客人,恰好我明天要去海城一趟處理些事情,順路去你家看看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我這裡的規矩,靜雲觀的也告訴你們了吧?”
付雲趕忙點頭:“知道!知道!”
她從随身攜帶的包裡摸出來厚厚的兩沓現金放在桌上。
“這是十萬定金,秦大師,麻煩您了。”
兩沓紅彤彤的鈔票刺痛遲裡的眼睛,十萬!還隻是定金!
她想過秦思安她們這行賺,但沒想到居然這麼賺。
“看傻了?去,把錢收起來。”
遲裡終于記起自己的打工人的使命,拎着兩沓鈔票跑到前台的驗鈔機旁邊,一疊一疊地過了驗鈔機,确認收到的錢沒問題。
見她們收下定金,付雲微微松了口氣,互相留了聯系方式之後,時間也不早了。
她拉着丈夫起身朝兩人告辭:“秦大師,那我們先買晚上的機票回海城,等您事情處理完了,咱們到時候再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