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的河水中帶着初春還未化完的薄冰,雲竹從中冒出頭來打了個噴嚏,他的身上已經多出了許多的傷口。
幸虧他上一輩子學了遊泳,他向着河邊遊過去,好不容易上了岸之後,雲竹忍不住打折冷戰向着安定侯府前去。
在天亮之前他必須得到安定侯府,否則萬一謝元胥又如上次一樣不按套路出牌第二天非得給他穿衣服什麼的,他就死定了。
系統:“又又,你說你出來這一趟圖什麼。”
隻為了見過一次的周思珞就深夜前來相救,它是實在想不明白。
它知道就算雲竹說得再冠冕堂皇,實際上隻不過想救一下周思珞而已。
若非如此,按照他原來的性子估計在發現謝元胥屬下的那刻就該打道回府。
雲竹蒼白的臉上滿是清傲,他擡起眼皮看着前路,“人生不過兩字,體驗,方才逃跑掉到冷水裡就當全身消毒了。”
系統:“你有這個心态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雲竹笑了一聲,他握緊了手中周思珞送他的簪子,一襲白衣身上點點血花點綴,身形猶如挺拔的庭樹一般,不折不撓。
他走在月光下孤身一人也如衆,像是生來就不需要同伴的獨狼。
雲竹沒有把握周月珉會不會認出他,也沒有任何底氣說周思珞方才把簪子給他的原因是不是覺得他是三皇子。
他隻是個意外穿越到這個看不清前路的書中,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個生活在平凡盛世的年輕人,哪怕學富五車,計謀和心思再多,也不是神仙。
神仙都有算有遺策的地方,何況他呢。
順其自然吧。
系統沒有再出聲分散雲竹的注意力,它知道雲竹現在是在用僅剩的一些注意力支撐自己趕路前行。
雲竹回到偏閣内已經很晚了,晚上的溫度本就低,要不是好歹算是春天了,低也不會低到哪去,否則早就結冰了。
他直接把剛才出去穿的衣服收在了床底,拿出藥箱給自己稍微上了點藥。
等一切收拾好後,雲竹換上裡衣戴上白絲覆蓋住雙眸,便開始拼命擦拭着滴水的頭發。
最終可能實在是太累,擦着擦着他就躲在被子裡睡着了。
幸虧雲一在他睡覺前在被子裡放了不少小暖腳的暖爐,雲竹一進去厚就蒙上了頭。
或許是天命眷顧。
在雲竹睡着不久後,天上就下起了淡淡地小雨,噼裡啪啦的打在窗沿上,鳥雀四處飛散尋找避雨的地方。
翌日,随着雞鳴聲響徹天地,太陽升起。
新安城内一片肅殺,本想早早出攤的商販們看見在大街上急行的馬和帶刀的禁軍衛紛紛收了步子回到家裡。
太陽仿佛隻是來帶起白日的升起,很快就被陰霾的烏雲遮蓋住了,黑色的主色調是今日的新安城。
拂禍和拂仰兩個人,身後壓着一行低着頭的犯人前往皇都指揮司。
一個怯懦的矮小身影躲在小巷内蹲在牆角看着這一切,他深呼吸着,臉上帶着已經結痂的傷疤,冷冷地雨打落在他的臉上,心髒都快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正當他以為自己躲過了這次追捕,打算從小巷内離開時。
突然,他一個轉身撞上了紅衣紫袍打着傘的人,手中拿着的小刀頓時落在了地上。
——“啪嗒。”
謝元胥眼尾微挑,撐着傘低頭看着胸前面色發灰、瞳孔幾乎要縮成一個點的人,抿唇輕笑。
眼前的人腿腳發軟跪在了地上,眼前發黑,他隻是靜靜地坐着,握拳的力氣似乎都沒了。
他擡頭想說話,張嘴後卻連暗啞的氣聲都發不出來。
謝元胥不欲多看,邁步從他旁邊離開,靴子才在地上的雨水裡不染纖塵,腰間的劍尾滑落一滴清雨落入清晰見底的水圈中,蕩漾分散。
他身後的兩個人把剛才的人架起來跟在謝元胥的身後。
一同向着皇都指揮司去。
*
觀瀾閣偏閣。
雲竹睡醒之後,坐在床上感覺頭腦發蒙,擡手試了一下額頭上的溫度,果不其然發燒了。
他坐起身來感覺到絲絲涼意,連外面下雨都沒發現,注意力直線下降。
雲一算着時辰覺得雲竹該起床了,結果在外面敲了許久的門都沒聽到雲竹回答,他心下覺得不對勁,說了一聲便推門進來。
他一邊叫着殿下一邊向裡間走去,“殿下?”
許是裡面的人聽到他的聲音,發出了跟幼貓似的叫聲,雲一皺着眉頭進去,看見了縮在了被子裡的雲竹,“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