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竹眼皮一跳,停住腳步。
雲一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馬車前面駕車的拂仰,以及臉上帶着壞笑的拂禍,低聲提示了一下雲竹,“殿下,是九千歲的馬車。”
雲竹本以為今天不會再跟謝元胥有任何牽扯了,沒想到回去的路上還能撞到這個大爺。
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轉頭過來看向馬車的方向,剛準備說話,他就感覺到拂禍好像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果不其然,拂禍把馬車的簾子打開,對着雲竹開口說道,“三殿下,請。”
雲一沒有動作,先看向了雲竹的方向。
拂禍的這一頓操作完全沒有給雲竹拒絕的機會。
雲竹隻好應承下來,“多謝九千歲。”
雲一扶着雲竹上車,他站在馬車旁等着馬車行駛,完全沒有要跟拂仰和拂禍說話的意思。
雲竹彎着腰進去後,由于對馬車内部構造不了解,他摸着馬車的内壁,小心翼翼地坐在靠着車簾附近的位置,端坐在墊子上沒有任何動作。
謝元胥方才在聞鴿館跟周月珉聊了許多事情,現下正頭疼着。
在進入馬車之後,他就一直撐着太陽穴閉着眼睛假寐,方才拂禍說了一句前方有雲竹的身影,問他要不要跟雲竹打招呼。
他不知是因為什麼因素,直接讓拂禍把人弄上來。
可能是因為不想讓這脆弱的跟個瓷娃娃似的廢物皇子,在外面走太久,再感染風寒死在他的觀瀾閣。
又或許是其他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謝元胥不想深究。
等雲竹踏入馬車,謝元胥才睜開了眼眸,那雙瑞鳳眸微眯一動不動地盯着跟個兔子似的雲竹。
謝元胥身上穿着的玄色窄袖袍服上繡着金線祥雲,外面吹進來的微風掀動衣角與黑色的長發交織在一起,白玉墜子如珍珠一樣。
他覺得雲竹這膽小如鼠的樣子實在是好笑,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說,“本侯是什麼兇神羅刹嗎?竟引得三殿下如此避諱。”
雲竹:“.......”
要不是時機不對。
他真的想吐槽一句,你不是,難道我是嗎?
雲竹裝作茫然地擡起頭,雙手攥緊了膝蓋上的衣擺。
他神色有些木然,抿了抿唇才怯生生的開口,“千歲大人多慮了。”
謝元胥收斂了眉宇間的笑意,他坐直身體,馬車内的空間莫名忽而變得狹窄起來。
雲竹能感受到謝元胥調整了姿勢,狹小的空間帶來些壓迫感。
他不自覺的向後坐了一下,誰知還沒等他向後移動半分,謝元胥突然深處過來手拽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過去。
雲竹眼眸皺縮,狹長卷翹的睫毛在白絲的覆蓋下猶如蝴蝶般扇動。
他微微蹙眉擡頭,整個人直接跌入了謝元胥身前的位置徑直跪在了謝元胥的雙腿中間,手腕被人緊緊地攥在掌心裡。
謝元胥居高臨下的看着雲竹,濃墨的眼眸深沉如夜,他低着頭,兩個人的距離很近。
氣氛還有種劍張跋扈的感覺,完全沒有暧昧的氛圍。
尤其是雲竹緊皺起來的眉頭,看着格外讓人覺得割裂,不知道的還以為謝元胥在強迫他幹什麼事呢。
雲竹自從知道謝元胥可能是直男後,他便對這個男主沒有了一絲幻想。
雖然謝元胥确實是他的理想型,前幾次的接觸也讓他内心有些不平靜的躁動,可現下卻不會了。
現在他隻覺得謝元胥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冒犯。
因此雲竹第一次在謝元胥的面前表現出些許的強勢,“放開。”
這下連敬語都不用了,可見雲竹确實是真生氣了。
謝元胥倒是覺得這樣有活力的雲竹比原來那個傻子皇子看着要順眼的多。
每次他見到雲竹的時候,雲竹總是端着一副架子,總覺得有一層天然的屏障在,隔絕了雲竹和他們這些其他人。
謝元胥完全沒在意雲竹方才話裡帶着的吩咐的意思。
他低沉帶着克制的聲音在馬車内響起,“三殿下,你......”可真好逗。
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馬車就停了下來。
外面的拂禍立馬掀開了門簾,大聲說道,“爺,咱們到了。”
語音剛落地。
拂禍看清楚馬車内的情形時,猛地一頓咳嗽。
這可不怪他,實在是謝元胥和雲竹的距離實在是讓人感覺不對勁,哪有人說話離這麼近的。
謝元胥擡眸掃了一眼在那咳嗽的拂禍,翻了個白眼松開鉗制住雲竹的手,直接起身繞開雲竹離開了馬車。
雲竹皺着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
他轉頭‘望’着謝元胥離開的方向,攥緊了拳頭,心裡生出一絲怒火,“謝元胥他完了。”
若是雲竹這句話的對象是其他人,系統就直接出聲勸導了,可誰讓雲竹說的人是男主。
在小說裡主角是無敵的,它絲毫不擔心。
系統不慌不忙地笑了一會兒才開口,“他是男主。”
雲竹自知暫時他還動不了男主,不過他肯定不會讓謝元胥這麼舒服的度過這兩天。
他心底謀算着什麼,整理了一下衣擺從馬車中探出頭。
雲一在下面扶着他下馬車,帶着他向着竹苑走去。
*
夜幕深沉。
雲竹抱着月琴坐在竹林前面的樓台下,擡手波動琴弦,這次他選取的曲目比上次要格外凄慘一些,聽着仿佛在給孟姜女哭長城配樂。
系統無語的跟他聊天,“這就是你選擇的,報複謝元胥的方式?”
雲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
他哼笑了一聲,“據我所知,謝元胥的住所就在隔壁,明日卯時他還得去上朝,今天晚上他絕對别想睡好覺。”
系統:“......”
好一個法術攻擊。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現在還是初春,晚上的溫度仍舊很低,系統考慮到雲竹的身體,歎了口氣還是勸說道,“要不我們先回去好好讨論一番,換一個方法來折磨男主,怎麼樣?”
雲竹撥動琴聲的動作放緩,“你還有什麼辦法?”
系統沒有任何猶豫的直言開口,“你早晨做的鮮花餅不是還在嗎?讓人給男主送點。”
雲竹停了動作,他抱着月琴站起身,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罵這麼髒?”
雖然嘴上反駁系統罵他廚藝的事情,身體卻很聽話的向着小廚房内走去。
系統無語凝噎。
它想起雲竹做的食物,确實可以說是色香俱全,不過味道的話,可能就有些不盡人意了。
雲竹在成豐郡第一次下廚時,雲一和雲三看着雲竹做出來的食物,眼神都在發光。
誰知,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雲一和雲三吃完之後,雙雙跑出去吐了起碼有一炷香的時間,兩個人都虛脫了。
想當初雲一和雲三在剛到成豐郡缺糧食的時候,連樹葉子都能吃得下,結果竟然在雲竹做好的食物上摔了個大跟頭。
從此之後,雲一和雲三便禁止雲竹再進入廚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