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府。
謝元胥先帶着雲竹離開了皇宮,拂仰早先行一步到府裡把張維浮叫到了竹苑,等謝元胥帶着人進入竹苑,他立馬施診,順便讓下人去熬制湯藥。
雲一站在門外看着床榻上不省人事的雲竹,眉頭皺得死緊,他目光掃向一旁站着的拂仰,語氣中帶着些許怒氣,“今日宴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同身為主子的護衛,再加上一同在安定侯府内接觸了一個多月,關系算不上好,但好歹還是能說上話的。
拂仰倒也沒有瞞着的必要,一闆一眼地回答,“皇後身邊的貼身侍女将三皇子推入了蓮花池中險些讓其斃命,千歲大人已經将營瑛就地正法。”
雲一瞬間反駁,“怎麼可能!皇後是三皇子的親生母親!”
拂仰冷笑了一聲,側頭挑眉,“那又如何?”
皇宮内,殺兄弑父,毒子害母的事情難道還少嗎?
皇後又怎麼了?
都是人罷了。
雲一想找出緣由反駁拂仰,可這确實是亘古不變的事實,何況拂仰并沒有要撒謊的必要。
他茫然地低頭愣住,拳頭攥的連骨骼摩擦的聲音都聽得清晰。
房間内。
雲竹躺在謝元胥的懷内,他身上已經換好了厚款的裡衣,眼上覆蓋的黑金色絲帶已經落了下來,臉色發紅的閉着那雙極為漂亮的眸子。
謝元胥看着燕兒遞過來剛熬好的湯藥,低聲吩咐了句,“本侯制住他,你給他喂藥。”
原本他打算把雲竹扔到竹苑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可雲竹這孩子手勁倒大,死活拽着他的手腕就沒松開過,這才成了這場面。
燕兒跟在謝元胥身邊很久了,她等謝元胥調整好姿勢,攪拌着湯藥微微放涼,一點點的給雲竹喂藥。
但不知是不是人還混沌着的原因。
她無論怎麼喂,雲竹都沒有要吞咽下去的意思,喂多少流出來多少,比剛出生的嬰兒還難伺候。
燕兒蹙眉望向謝元胥,“千歲,這藥喂不進去。”
謝元胥一向沒什麼耐心,多年來身處高位,他還從未這麼貼心的伺候過另一個人。
此刻他滿腦子更是,何必管這人的死活,不過是個廢物皇子罷了。
于是燕兒看見謝元胥的手放在了雲竹的喉嚨上,打算掰開他的嘴強行喂藥。
哪怕是見過謝元胥以下犯上多次的燕兒心下都驚了一下。
她剛想出聲提醒一下雲竹可能受不住這種喂藥的方法。
畢竟雲竹的體弱是這一個月以來,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萬一這種喂法傷了喉嚨可怎麼是好。
但在燕兒還未開口時,謝元胥便停了動作。
他仿佛是被無語到冷呵一聲,沉默了許久,才轉頭看向在一旁看戲的張維浮,“張叔,本侯實在是奈之若何,你有什麼法子?”
曾經天塌下來都能頂着的謝元胥,面對給少年喂藥這事,屬實是想破了頭都沒有任何思緒。
張維浮摸了摸下巴,大笑出聲,“果然是一物治一物啊。”
他邁着步子撥開床簾,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銀針,打算再次施診将雲竹叫醒。
原先他從拂仰口中知道雲竹是第二次昏過去就沒打算施針叫醒,畢竟雲竹正好昏睡一會兒有助于恢複,可這藥要是不吃,恐會留下病根。
但眼下兩弊相衡取其輕,張維浮覺得還是叫醒雲竹比較好,他擡手給雲竹紮了兩針。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雲竹身上,兩三息之後,雲竹的手指就動了一下,謝元胥是最快反應過來的,在雲竹剛有動作,他就伸手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謝元胥的皮膚不算白皙,畢竟在外征戰了許久,但由于雲竹攥的實在是太緊,蜜色的皮膚上都帶上了紅色的印痕。
他毫不在意的移開視線。
不過片刻,雲竹未張開的眸子下瞳孔轉了兩下。
系統看着雲竹醒了立馬松了一口氣,“又又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
雲竹腦子還有點懵,不過他知道自己還躺在某個人的懷裡,沒有睜開眼睛,隻是捂住嘴咳嗽了幾聲。
謝元胥身上溫熱的溫度透過衣裳傳到他身上,趨熱避冷的雲竹下意識的貼了過去。
這小動作自然被謝元胥收入眼底,他眼尾微挑沒有戳穿雲竹。
燕兒把藥再次喂到雲竹的嘴邊,經曆了這半會兒,藥已經半熱了,可以直接入口,“殿下,您快将藥喝了吧。”
再不喝,還不知道九千歲能有多少耐心了。
她還從未見過謝元胥如此對待一個人。
雲竹壓下嗓間的癢意,他小口地将藥喝了個幹淨,這讓人遠遠聞着都苦澀的藥,他喝的卻面不改色,一看就是常年泡在藥罐子裡的人。
謝元胥看着藥見底,裡面僅剩一些藥渣,揮了揮手讓燕兒拿下去。
燕兒給雲竹擦了擦嘴角,這才端着藥退離,張維浮已經收拾好了藥箱,一句不言跟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