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今日和她見面那個人沒有?”甯寒搖頭,謝憫陷入沉思,二指習慣性相互摩擦,忽而擡眼,“是他。”
“無妨,我記得。”謝憫玩味地笑道:“她果然背後有人,回去之後我将那人畫像給你,去查查。”
顔卿跟在太子身邊後,出謀劃策,每件事都預料相差無二,這讓太子對她更為看重。臨近避暑一事,太子果然着人傳話,讓她一同前去。
一如往日,顔卿出去辦事,伴黃昏而歸。剛進去就瞧見歲婵衣滿臉欲哭無淚。
有客到。
她輕輕拍拍歲婵衣手背,帶着安撫人心的堅定:“沒事,下去吧。”
圖澤手持拂塵,端坐在客位上,開口:“這茶不錯。”又道:“皇後娘娘聽說太子收了個能人,感念姑娘才情,特派咱家送來謝禮。”
說罷,打開擱置在身旁的三個箱子,金銀珠寶在燈光下耀眼逼、人。
顔卿将情緒盡收眼底,躬身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勞煩公公辛苦跑一趟。”
“顔姑娘聽說孤身一人在京城。”圖澤拂塵掃到另一邊,上下打量眼前人,“此前春獵上皇後娘娘就對你印象深刻,隻是不知那日三殿下找姑娘所謂何事,有什麼太子能夠幫上的,盡管開口。”
懷疑她是歸遠之那邊的人。
顔卿挺直脊背,目光靜靜落在圖澤身上。
圖澤道:“聽說你會武,這可難得。皇後娘娘有話,若是你忠心不二,自會保你日後衣食無憂,榮華富貴。”
“我隻是擇心而從,順天命之主。”顔卿颔首道:“我别無所求,做個純臣就好。”
圖澤聽她這番話捂嘴發笑,奸細的嗓子在房裡尤為突兀。
邊笑邊出門,直到消失不見。
顔卿一一拂過珠寶,拿起根金簪觀賞。
歲婵衣見人走後連忙跑過來,進門驚呼,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金銀珠寶。顔卿随手一揮,讓她帶下去放角落裡吃灰。
前往行宮當天,浩浩蕩蕩。
顔卿跟随在太子隊伍當中,身後突然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溜須拍馬屁湧入。這樣出場方式除了他還有誰,喧賓奪主,也不怕玩脫手。
謝憫和歸遠之勾肩搭背,說說笑笑。
平日打扮鮮豔,因着條件好,整個人俊美妖冶,活像是個招蜂引蝶的小倌兒。
今日倒一襲淡裝,墨發半束,鴉睫半垂時便在冷冽中沁出一縷渾然天成的秾麗,引得宮女羞紅了臉。
“真好看,雖然世子不學無術,荒淫無道,貪生怕死,遊手好閑,但這臉确實沒的說。”小宮女道。
顔卿面無表情道:“他口味重,喜歡醜的。”
小宮女專門派來服侍顔卿,見她不擺架子,好說話,主動和自己搭話,嘴巴就像開閘一樣,叭叭個不停。
“大人,你和世子好像很熟的樣子,你們認識嗎?”
顔卿道:“不認識。”
小宮女坐在馬車内,小心翼翼掀開簾子,伸出腦袋朝後看,悶聲道:“但是世子我感覺人還挺好說話的樣子,升官也沒怎麼喜歡在人前拿喬。”
顔卿把她說的每句話都在腦海裡和謝憫對比,發現沒一句話對得上,最後得出定論——僞君子一個。
歸遠之見顔卿進太子隊伍,搖頭歎息,對謝憫道:“太子好看還是我好看,我比太子哥哥差嗎?”
不然為什麼好好一個女子,要去太子手底下辦事,他是真心惜才。
謝憫詫異看向歸遠之,心裡暗自翻白眼,“一個比一個醜。”
歸遠之不可置信回頭,“你别以為你長得好看就可以如此侮辱人,誰見到我不說一句玉樹臨風。”
“我看你倒是心大。”謝憫躍身上馬,道:“危機四伏,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
“生死有命。”歸遠之唰一下打開折扇,無所謂道。
謝憫歪頭吹哨,又恢複此前歪佞邪氣。
甯寒剛好上前,道:“三殿下,貴妃娘娘讓我幫忙給您遞話——萬不可随意。”
歸遠之正好腳一滑,還好甯寒眼疾手快接住他,他猛抽一口氣,心有餘悸道:“阿珩,多虧你手下,吓死我了。”
謝憫無語,“你這性子随誰啊?武貴妃怕時常被你氣的半死不活吧。”
歸遠之汗顔,确實如此。武貴妃經常感歎他有帝王之才,無帝王之能。
颠簸至近黃昏才下馬車。
顔卿刻意落在隊伍末尾,不動聲色打量周圍。
大多數人都面帶肅色,隊伍人數明顯比出發之前多了三倍,看似各司其職,每個人都在做好準備。
太子有備而來,謝憫又如何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