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毀滅,逼一個人臣服不是更讓人瘋狂麼?
趙景之終于意識到他為何會失控,即使他掐着蕭苓的脖子,即使她從下仰望着他,她眼裡的從來就不是卑微。
而是一種近乎于執着的倔強。
而這種倔強刺痛了他的眼。
他要讓她,臣服于她。
完完全全屬于他趙景之。
“好,玉佩還你。”
語氣辨不清他的喜怒,卻讓她心裡莫名一緊。
這樣的趙景之,與她在夢裡的極為相似。
她似乎被想起被禁锢的場景,不由得膽寒。
下一瞬蕭苓手腕一松,原來是趙景之突然放開她,轉身往那方案幾走去。
她顧不得揉揉酸麻的雙臂,目光追尋着他的背影。
見他随手從案上一摞書抽過一本,修長手指隻是匆匆翻過幾頁,眼睛似乎被玉色一閃,被他放在手心随後合攏。
啪,書被合上。
燭火下的微塵,仿佛為之一震,盡數漂浮在半空。
砰,心跳如鼓。
她看着他愈來愈近的身影,直覺告訴她,她應該要走。
但腳就是邁不開步子,隻能生根在門檻處。
他逆着光而來,臉色比方才更加晦暗,蕭苓不敢看他眼睛,隻好垂首等待。
直到那枚玉佩重新映入眼簾,她忐忑的心才放下。
玉佩靜靜躺在趙景之的手心,一如溫潤的湖泊。
正是容欽南贈的白玉夔龍佩。
但美中不足的是,因為摔下來的緣故,中間起了淡淡裂紋,若不細看,是看不出的。
蕭苓輕呼一口氣,無論怎樣,隻要找到了便好。
她正要伸出去拿,趙景之忽然收回手。
“世子,這是何意?”
蕭苓不禁蹙眉,他明明說過要還給她,現在這是在戲耍她?
“太子殿下的玉佩果然不是凡物,觸手生溫,即使是本世子也很少見到這般好玉。”
趙景之似乎是對這塊玉起了興緻,他的拇指細細摩挲着,感受着玉的質地細膩光滑,一如那冷白滑膩的肌膚。
他垂下眼皮,專注看着手中的玉佩,遮擋住她看着他的目光。
“這麼珍貴的東西,可别再弄丢了。”
他的聲音低得快要聽不清。
蕭苓頭皮發麻,她本來過來的就晚,又耽擱了不少時間。
何況流雲還在外面等着。
她不能再拖了。
正當她欲言又止時,趙景之擡眼看她。
“蕭姑娘今晚話少了些。”
蕭苓掐着手心,好像從進門開始一直都是他在說話,隻是他問的那些問題,她似乎都無法回答。
“怕。緊張。沒那麼歡愉。不喜歡。”
蕭苓咬牙,思索着他先前問的話。
趙景之見她面色薄紅,靜默了好一會,似乎是反應過來她回答的是他先前的問題,唇角上揚一抹弧度。
怕,是麼?
感到怕就好。
他神情愉悅,似乎是被她逗笑,清冷面色似乎帶了一抹情|欲。
他的臉被光影晃了晃,蕭苓看不清,隻能将目光盯向他的半阖的手。
隻是她這才發覺,握玉的手正好是他白天受傷的手,泛白的皮肉成了一道猙獰的疤,還沒有包紮。
蕭苓忽然想起許錦忠對趙景之說的一番話,邀他去狩獵,像是敲打,又像是試探。
那他又要試探趙景之什麼?
而趙景之又要隐瞞什麼?
她仿佛陷入一個迷障中,百思不得其解。
高大身影很快傾身襲來。
蕭苓似乎想起什麼,擡眸,“世子……”
來不及驚呼,她的腰被他的手禁锢住,随着細碎的裂帛聲響,她似乎感到一陣冰涼。
寒夜似乎被這冰涼撕碎,随後變得溫潤如水。
她仰頭想看清他的表情,卻怎麼也看不見,鼻尖是他清冽的氣息,湧入胸腔裡充盈豐滿快要炸開。
蕭苓身體不由得有些顫。
“趙景……之……”
他頓住,聽着她在耳邊輕微的吟聲,側眼見她冷白肌膚染上淡淡的粉。
那一瞬間,隻覺得渾身連帶着靈魂都在戰栗。
她想推開他,但連手都在發顫,隻能無力攀上他的脖頸。
緊緊相貼。
隔着兩層脆弱的皮膚,底下流淌着的是洶湧澎湃的血液。
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蕭苓忽然就迷茫了。
原來他也有心啊。
那種感覺來的太強烈,她半阖着眼,任由他将她抱在懷中。
——那塊玉佩沾染過清水,愈發瑩潤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