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儒生原以為阿娘是在和自己客套,直到看成摞成摞的賬本收支搬進墨玉軒,他才意識到阿娘沒在和他開玩笑。
他看着堆滿書案的賬本冊子,不可置信地看向阿竹,問:“這些我都得看完?”
阿竹誠實點頭。
周儒生:“這我要看到哪天去!”
“公子……”阿竹弱弱開口,“這隻是今天的賬目,明天的還會送來。”
周儒生閉了閉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僅早上晚上要請安,還得抄佛經看賬本,天天都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
阿竹:“當然不是!”
周儒生的眼裡升起希望。
阿竹:“佛經隻需要抄七天就好。”
話音剛落,周儒生眼裡的希冀立馬消失不見。
接下來幾天,周儒生覺得自己的人生變得黯淡無光,他好想念醉楓樓的好酒好菜,多想去坐個花船,聽着小曲看點表演……
就在他的思緒已經飄到花船美酒的時候,外面阿竹跑動起來的不小動靜把周儒生拉回了現實,虛空的視線又重新落在滿桌子的賬本上,讓他不自覺勾起的嘴角迅速下垂。
阿竹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在周儒生面前站定。他急喘着:“公子……公子!”
“怎麼今天這麼冒冒失失的。”被打攪了美妙幻想的周儒生有些不煩躁,直到看到阿竹手上緊捏的信封,不高興的眉眼立馬舒展,浮現驚喜之色。
“許凜來信了?”
阿竹激動點頭,把信遞了過去。
周儒生把手裡的毛筆随意丢在一旁,接過信的手都有些不經意的顫抖。
他仔細撕開外封,拿出裡面寫滿三大頁的信紙,周儒生先是微微吃了一驚,然後唇邊的笑容漸盛,“哎呀,阿竹你看看你家公子,這才出去幾天啊,不知道哪來的這麼老些話。”
明明心裡高興得緊,嘴上卻還要傲嬌吐槽一下。
阿竹看着捧着信一臉傻笑得明顯的人,也沒有拆穿,他心裡也高興,沒忍住催促:“公子快看看信裡說了些什麼。”
周儒生嘴上說着“别急别急……”目光卻早已迫不及待地掃視起來,再看完開頭之後唇邊挂着的笑容一滞。
“見字如晤,阿竹……”
周儒生動作自然地把最上面這張塞到了最下面。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笑了起來。
“阿竹要顧好己身……”
周儒生的笑容開始皲裂,他就不信這三張紙沒有一張寫給他的!直到看到最後一頁的“吾念阿生親啟”,臉色才開始多雲轉晴。
阿竹早就被周儒生變化多端的神情吊足了胃口,看到他都快笑不出了更是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顧不得上太多作勢就要湊過去看看清楚。
誰知周儒生把信紙往裡一扣,讓人看不清内容,然後專門側過身子掩耳盜鈴般地拿出給阿竹的那兩張遞了過去,從背影都能看出滿滿的不情願。
阿竹急忙拿過看了起來,恨不得一目十行。
周儒生莫名有些眼熱,不自覺踮起腳想要偷瞄,但被阿竹發覺,這次回扣信紙的換了人。
周儒生切了一聲,偏過身去徹底不看,嘴硬道:“許凜給我寫的比較密,要按你那兩張的字間松散,那是三四張都寫不完的。”
阿竹有些憋不住笑,沒和周儒生幼稚地計較誰得的字數多少,而是主動交代起了許凜的近況:“公子已經安全到達洛北城了,讓我們不用擔心。”
周儒生揚了揚下巴,“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