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儒生還是坐在那不動,他仔仔細細地看着這條街的變化,這才發現裡面還有幾個算不上生面孔,以前在他手底下做過事。他忽然笑了起來,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他撐着膝蓋站了起來,步伐随意地穿過前堂走過後院,牽了匹馬就從後門往上京走。
一聲馬嘯驚動了後院的阿童,他伸出頭往後門看了看,隻見到了周儒生的一片一角,心裡奇怪怎麼晚飯前出門了。
他走到前堂,正巧這時候陸大夫忙完,就随口問了句,卻沒想到陸大夫臉色立馬嚴肅了起來。
“人什麼時候走的?”
“就……剛剛。”
聽到人是剛剛離開,陸大夫轉身就往,門口走去,站在門口不知道是對誰說話:“人騎馬從後面走了。”
此聲一出,街上的一些人隻是微微一頓,接着像是沒聽見一般又重新恢複了正常。
“把人弄丢了和主子交不了差的可不是我。”說完就回了自己的醫館,沒去看門外幾個人已經悄悄潛了下去。
看着身邊跟着的小徒弟,耐心對人交代道:“今天早點關門睡覺,晚上不管聽到什麼聲音也不要理會,隻管睡好你自己的覺知道嗎?”
——
太陽已經慢慢落下,在天邊頑強地留下來最後一抹餘晖。
周儒生騎着馬在路上飛馳,耳邊是不斷呼嘯的寒風,但他的眼前隻有上京一條路。
忽然身後多了一道馬蹄聲,周儒生大概猜到了是誰。
他沒有回頭,莽着勁兒就是向前駛去,奈何身下的馬隻是醫館裡用來拉送藥材的尋常馬匹,沒一會兒就被人越過攔在了前面。
周儒生“籲”了一聲把馬勒停,看着眼前的陳靖眼底沒有一絲意外,“讓開。”
“今天天色不早了,不宜趕路,明日我再護送夫人進城。”陳靖使了使缰繩,調轉了馬頭,徹徹底底地堵住了去路。
“我說,讓開!”
陳靖沒有一絲退讓的迹象,“等一切結束,将軍會和你說明一切……”
“陳靖!别讓我說第三遍。”周儒生握着缰繩的手不斷發緊,今天誰也攔不了他。
他用力一夾馬腹,馬兒得了指令開始向前奔去,陳靖果然不敢和他硬碰硬,隻能往一旁躲。
“夫人,你現在去上京會讓将軍陷入危險的!”
缰繩緊緊一拉,還沒跑出去多遠的馬兒在不遠處急停。
見周儒生直接下馬往這邊走來,陳靖也翻身下馬,剛剛站穩就被人抓緊了領口。因為體型的差距,陳靖看着隻像是被人拉住衣領而已,但他卻是真正感受到了眼前人的怒火和威壓。
“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領口上的指尖在不斷顫抖,足以看出其主人的氣憤。
“你不去保護将軍,守着我幹什麼!還留着你手底下那幾個眼熟的,真當我是傻子嗎陳靖!”
“你先冷靜一點。”
周儒生像是氣急了,一把推開陳靖,“你讓我冷靜?他現在有危險你讓我怎麼冷靜!”
“将軍沒事,隻是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着,所以才把你安置在這,你現在到上京去豈不是給别人送靶子嗎。”陳靖盡可能地安撫道。
周儒生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在強壓心中的怒意和急切,他聽懂了陳靖的意思,但偏偏是這種無能為力和一概不知的感覺最讓他心煩,指尖驟然縮緊,手裡的馬鞭被發洩一般得丢出老遠。
他重新上了馬背,看着底下的陳靖沉聲道:“我不去可以,你讓他來總行了吧。别告訴他我知道了,不然下次我保證你攔不住我。”
說完就沒再停留,隻留下陳靖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