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绮羅來到擂缽街。
夏目漱石另有事務,沒有一起來。
不過離開晚香堂的時候,他如願摸到了三花貓。
短短兩個月,寸草不生的深坑已然形成一個小生态圈,流浪漢、流竄犯、戰争中無家可歸的兒童……
他們不約而同避開了身着制服的神樂绮羅,盡管绮羅瞧上去像隻初出茅廬的漂亮傻鳥。
一路走來,他看到許多小孩,他們遠遠和神樂绮羅對上眼神,接着頭也不回地轉頭跑了,叫绮羅郁悶了好一會兒。
走過成片不像樣的“房子”,他最終在一處勉強看出房子模樣的地方停下。
夏目漱石說森鷗外占據了擂缽街最好的地方,神樂绮羅左右看了看,說實話他也分不清集裝箱和簡易木屋哪個更好。
算了,就面前這個吧。
至少木屋有扇能正經開關的門。
神樂绮羅屈指,試圖在這扇歪歪扭扭、長短不一的木闆上找到一處下手敲門的地方。
叩叩——
嘎、
绮羅眼睜睜看着橫釘的木闆在重力吸引下陡然落了一截。
他試圖将它扶回去。
“它自有一套平衡原理,我不建議閣下插手。”
與清隽模樣不同,屋主的聲音宛如低音弦樂器,吐字不徐不疾,優雅而克制。
神樂绮羅擡頭。
黑短直、紅瞳、精英人渣氣質——完美符合夏目先生給出的特征。
他指尖頓了頓,從善如流收回:“森鷗外。”
“我不認為我見過你。”森鷗外擡眸。
這身制服……異能特務科的人。
他剛從常暗島下來,想來來不及犯事。
“嗯?”神樂绮羅眨眨眼,“夏目先生沒同你說?”
醫師并沒有放松警惕。
“好吧,夏目先生說你在三刻構想中是重要的一環,問我想不想見見。”神樂绮羅攤攤手,表明自己并無惡意。
森鷗外眼神微閃,竟然是夏目老師?
“我的眼拙,請進。”他拉開搖搖欲墜的門,伸手的姿态仿佛在晚宴上替他拉開座椅。
木屋的空間比想象中大些,瓶瓶罐罐零散地放在支架上。
皮革制的行李箱開着,裡頭是幾件衣物和手術刀。
神樂绮羅的社交能力隻能算平平,他結實的木闆床和缺了一條腿的椅子之間糾結了一會兒,最終決定站着。
“原諒我剛從戰場上下來,不了解橫濱的近況。”
森鷗外阖上這扇隻防君子的門,借餘光不動聲色打量。
青年随意靠在桌子旁,制服很好地勾勒出身形,沒有冒犯地打量私人物品,态度說不上熱情,更像是完成工作。
“近況?呃……橫濱自治算嗎?”神樂绮羅搜腸刮肚,“襲擊橫濱的高危異能者仍沒找到,軍警計劃組建異能小隊。”
福地櫻癡幾天前問過他會不會加入,绮羅給出否定答案。
福澤谕吉最近對暗殺工作興緻缺缺,他猜測谕吉打算跳槽。
顯而易見,面前的青年不關心橫濱政局,對裡世界也知之甚少,所接觸都是工作相關。
森鷗外費解:夏目老師怎麼會允許一個随波逐流的人加入計劃?
他興緻缺缺:“我要怎麼稱呼你?”
随口客套兩句打發了吧。
“神樂/绮羅,随你喜歡,不過他們通常叫我kira。”
有那麼幾秒,森鷗外嘴角慣常勾起的弧度僵了僵。
一個橫濱人,但凡他從事與灰色沾邊的工作,那麼即使他不混裡世界,也絕不會沒聽過這個名字——kagura kira
一個上下嘴皮子一碰讓太陽從橫濱消失三十秒的狠人。
不愧是夏目老師,下手真快,好樣的。
森鷗外的笑容重新真誠:“久仰大名。”
這樣的人隻能成為朋友,不能成為敵人。
當然,死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森鷗外現在理解神樂绮羅簡單的精神世界了——異能過強容易懈怠思考。
無傷大雅的小毛病,不如說對他更有利。
他随口提醒:“恐怕裡世界已将暗殺你的計劃提上日程。”
“哦。”神樂绮羅平平無奇應了一聲。
窗外,遙遙地,又有小孩子三三兩兩結伴經過。
他被吸引視線:“這裡小孩子是不是太多了?”
森鷗外瞥了眼:“是‘羊’,一個由未成年構成的自衛組織。”
為首的小孩一頭赭發耀眼,同行的小家夥帶着一頂小圓帽、等等——
神樂绮羅定睛一看,蹭地直起身:“治?!”
門砰地推開,木屑窸窸窣窣掉了一地。
绮羅的動作似乎吓到了小孩們,赭發小孩下意識擋在前面,警惕地看着他,而旁邊那個……
神樂绮羅眨眨眼,是陌生的臉,隻是身形和治很像而已。
他松了一口氣,轉身回屋,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但是小圓帽真的很像他早上親手給治戴上的那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