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包庇下,子彈沖膛而出,瞬息逼近目标。
而号稱“行走言靈”的青年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來不及開口,再強大的言靈又有什麼用呢?
織田作之助透過瞄準鏡專注地盯着目标,直到青年的生命即将如血色煙花終結在他手裡。
正當子彈幾乎貼到眉心,他準備收槍的前一瞬。
瞄準鏡裡,目标的瞳孔偏轉,隔着遙遠的距離與瞄準鏡後的他對上視線……
織田作之助看到目标唇瓣微動。
“發現你了。”
轟!思緒炸開,因過于震驚而身體系統短暫失靈了一會兒,緊接着,【天衣無縫】發動了。
織田作之助不受控制地看到五秒後,他被破窗而入的目标徒手擰斷了脖子,而目标和對方懷裡的小孩神色如出一轍——沒有表情。
刹那,他仿佛整個人沒入深海,水壓和窒息無孔不入。
織田作之助來不及顧及價值不菲的狙擊槍,憑本能猛地從窗口跳開。
嘩啦、玻璃碎了一地。
目标竟然借樓外的樹起跳,直接闖進了他所在的八樓房間?!
神樂绮羅瞥了眼狙擊槍,确認了織田作之助的殺手身份,擡眸,他愣住了。
是孩子——
他頓了頓,但是也是敵人。
出門沒有帶刀,神樂绮羅當即一腳将椅子踢向角落的織田作之助。
趁對方躲開的時機,突進、側身,拔走他腰間的手.槍舉起。
咔、
冰冷的槍管抵在腦後,織田作之助聽到保險栓撥開的聲音。
神樂绮羅瞥了眼治圓嘟嘟的側臉,壓低聲線:“别動,你不會想我開槍的。”
槍管極具威脅性,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同樣令人不安,但偏偏除了最開始的恐懼,織田作之助一點也不慌。
——因為【天衣無縫】沒有發動。
“你不想殺我。”他陳述事實,淡淡的口吻甚至聽起來有點挑釁。
“注意言辭。”神樂绮羅眉頭微皺,“禁止使用剛才的動詞。”
?
哪個動詞?
織田作之助愣了一瞬,帶着滿腦子匪夷所思,殺手本能驅使他反手抽出第二把槍,轉身對準目(标)——
一隻小手突如其來握住槍管,力道輕飄飄,不會比棉花糖更重,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但織田作之助不僅不敢動,還輕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拔槍的時候他也開了保險栓。
而黑發小孩像是完全不懂保險栓的“保險”二字,握着槍管上移下移、左瞧右看。
織田作之助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由他拿槍當玩具擺弄,直到小孩興緻缺缺地挪開視線,看向他。
“那麼你想殺我嗎?”太宰治饒有興趣地盯着他。
“……”織田作之助抿抿唇,像是逃避什麼,沒有回答。
冥冥之中,織田作之助預感這次任務再不會順利了。
脫身、試圖攻擊目标、被小孩打斷、被目标威脅、再脫身——
第六次拉鋸失敗,織田作之助眼裡充滿疲憊,反觀堅持不懈搗亂的黑發小孩愈發興奮:“放棄了嗎~”
“……”織田作之助感受到了嘲諷。
神樂绮羅不再做無用功,他随手扔掉槍。
“你打不過我,不如跟我回異能特務科。”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做出最後掙紮:“你也殺不掉我。”
他從事殺手行業多年,第一次遇到比甲方更難纏的目标。
神樂绮羅苦惱地皺眉:“呀、說了是禁詞,這個年齡難道是小孩的叛逆期嗎?”
織田作之助眼皮跳了跳:“……形.式.主.義。”
太宰治悄咪咪點頭。
贊同,绮羅總是在一些奇怪的方面有莫名堅持。
神樂绮羅假裝沒看見小孩偷偷附和,繼續道:“那你隻剩一個選擇了,跟我走、或者打暈被我帶走。”
織田作之助幹脆利落放下槍:“我跟你走。”
他收拾自己為數不多的家當,一把狙擊槍,兩支手.槍,彈藥、槍械配件,放下槍的織田作之助比在場任何一個人看上去更像一個普通人。
太宰治驚奇地瞅了兩眼,逐漸理解紅發少年的職業選擇。
殺手這行,沒準重要的不是多麼精妙絕倫的暗殺技巧,而是幹掉目标後迅速融入人群的樸實氣質,俗稱、記憶點越少越好。
而背着包的織田作之助,看上去就像班級裡沉默寡言的同學,不活躍、不拔尖、不落後。
三人一前一後回到異能特務科時,甚至有人打趣神樂绮羅:“又撿了一個孩子嗎?這個看上去大一點呢。”
“不,他是殺手,暗殺我失敗了,不過我也反殺失敗了。”神樂绮羅一臉自然地說着令人驚恐的話。
同事露出見鬼的表情:“等等等!再怎麼說幹掉一個未成年……《少年法》不會同意的。”
織田作之助抿抿唇,他對目标的總結性發言沒有異議,但是——
“形.式.主.義。”他偏過頭,小聲嘟囔。
什麼注意言辭,轉頭自己一連蹦出三個“禁詞”。
“噗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忍俊不禁,笑倒在绮羅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