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森看着面前頭頂還不到他腰的金發小孩面色凝重地伸出手,像是做什麼重大決定一般謹慎,他輕笑一聲握了上去。
到底還是一個小孩嘛,安格森想。
于是他彎彎眼睛,對阿洛伊斯道:“我們現在去餐廳吧。”
前往餐廳的通道狹長,阿洛伊斯透過通道的視窗可以看到星艦外廣袤的星系,像是無數絢麗的光點。
“我們大概後天就能抵達首都星,”牽着他手的安格森開口,“亞瑟在星艦上覺得悶嗎?”
阿洛伊斯從視窗外收回眼神,回了兩個字:“還好。”
“那亞瑟以前坐過星艦嗎?”安格森又問。
阿洛伊斯沉默。
他現在非常地懷疑安格森真的以為他就是一個孩子,難道艾納爾的計劃是瞞着這個副官的?
于是他謹慎地開口:“從醫院到孤兒院的時候坐過,但沒什麼印象了。”
“哦。”安格森想起資料裡說這孩子在從聖涅亞前往查格諾的星艦上昏迷了,亞瑟的身體不太好,回首都星後要跟下邊的人叮囑一下……
這位行事周密勤懇的副官在心裡列着表格,阿洛伊斯同樣心事重重,于是接下來的幾步路沒人再說話,他們的腳步在一扇自動門前停下,門閘自動向兩側滑開,餐廳到了。
處于機動與便利的考慮,星艦餐廳裡隻會出現一種食物,那就是營養液,那些由聯盟科學院出産的濃縮液體在口味上盡可能的還原了各種美食的味道。
但不能忽視的是,一種好吃的東西之所以好吃,絕不僅是因為它的味道,口感也同樣重要,再美味的東西變成一種濃縮的液體,經年累月下來就會變成折磨。
他曾非常痛恨那種東西。
阿洛伊斯被安格森帶着邁步踏入餐廳,此時餐廳裡行走的隻有負責侍奉的仿生人,艾納爾坐在桌子後,似乎是在看光腦上的簡報。
阿洛伊斯被安置在艾納爾對面的座位上,一旁的仿生人為他端來餐盤。
他低頭,看着自己碟子裡那份被精心烹調過的菜品。
哈。
他毫不意外。
出門在私人星艦備一個廚子,這可太是迦文元帥的作風了。
他厭惡營養液,但這并不意味這他可若無其事地在艾納爾面前吃下這些食物。
阿洛伊斯沒有動。
艾納爾垂眸看着坐在桌子對面一動不動的小孩子,那張與阿洛伊斯如出一轍的臉上沒有表情,但他仍看出來對方似乎很惱怒。
他并不了解亞瑟,但他太了解亞瑟的父親,這對父子在微表情上都是那麼的相似。
為什麼生氣呢?
是因為自己直接把他從孤兒院帶走了嗎?
艾納爾放下手裡的餐具,檢讨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決定先開口跟阿洛伊斯的孩子示好。
“在孤兒院的時候太過匆忙……”
阿洛伊斯一個激靈,擡起頭看着坐在桌子另一頭的人。
這是終于要開始跟自己攤牌了嗎?
“還沒來得及跟你做自我介紹。”艾納爾用盡量和緩的語氣道。
阿洛伊斯一愣:“什麼?”
艾納爾權當沒看見那孩子臉上的錯愕,繼續道:“我是你父親的戰友,接下來我們要一起生活。”
這都什麼跟什麼?阿洛伊斯大腦的運轉完全宕機。
艾納爾看着那孩子震驚的表情,想了想,又貼心的補了一句。
“你可以叫我叔叔。”
阿洛伊斯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