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睡在床的裡面,後背緊貼牆壁,因為兩人的塊頭實在是太大,唯一能躺下的方式隻有面向同一側,雙腿彎曲,中間僅靠一把長劍勉強隔開兩人的距離。
老婦人自稱蘇婆婆,她看了眼兩人,又看了眼屋内,實在找不到什麼可以給她依靠的人,也沒有能用來保護自己的防身武器,隻能将那本舊書放置在肚子上,自我催眠式睡下。
“你睡眠很淺的吧?”池修睡前不放心地又問了遍。
“很少睡得着。”秋陽說到這,又往床沿邊挪動了下身子,“現在應該更難睡着了。”
很好,要的就是這效果。
池修這才滿意入睡。
————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屋内的昏暗燈光也已經關閉,三人都已經齊齊睡下,空氣内隻留下幾道微弱平和的呼吸聲。
可迷迷糊糊間,池修耳邊聽到了陣歡快的鋼琴聲,緊接着是奔跑聲,大喊大叫的嚷嚷聲以及爽朗不羁的笑聲,混雜在一起穿過整片走廊,忽遠忽近。
池修睜開眼,不爽地看向走廊外,發現外面燈火輝煌,哪怕門上那塊玻璃已經被膠帶和簾布封的嚴嚴實實,也沒抵擋住光線透過,完全沒了睡前那副廢舊不能用的模樣。
“啧,誰大半夜不睡覺啊。”
池修煩躁地将腦袋蒙進被子裡,本想等外面的動靜自己消停,卻遲遲沒見他們收斂,用着他完全聽不懂的語言,男女之間有來有往的對話着。
終于忍不住憤怒,從床上坐起。
擡頭看,發現秋陽和蘇婆婆都一動不動,像是渾然沒有聽到般,睡得很死。
池修試着擡手捏住秋陽的鼻子,想看看能不能把人憋醒,卻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就是他說的睡眠很淺??
突然,門外一道嘎吱聲迅速響起,伴随着兩下高跟鞋踩踏聲,隻聽有個女人怒吼,“你們鬧夠了沒有啊!”
刹那間,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世界又回歸死寂。
正當池修重新躺下,以為能睡個好覺的時候,走廊的燈光莫名閃爍了兩下,随後女人劇烈的喘息聲從他們的房門口傳來。
池修抓着被子的雙手微微一頓。
他能夠清晰地聽到,外面好像有接連不斷的液體正傾瀉在地面上,以及骨頭與血肉硬生生掰斷的聲音。
某種強烈的預感席卷進池修大腦,他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握上秋陽擺放在中間的長劍,徐徐拔開一小段。
外面好像有東西,并且絕對不是人。
恍然間,池修想起了窗戶上的那三句,“不要聽、不要看、不要說。”
可當他再次轉頭看去,發現這三句話又不見了。
這讓他更加确定自己好像不幸處于了某種危難之中。
外面的燈光過于亮眼,那些如水洩般不停滴落在地的液體,疑似是女人的血液,濺落到房門口的玻璃上,連作為遮擋的膠帶都變得暗沉。
他有瞬間十分慶幸自己選擇了遮擋,那個殺人的東西就在外面,但凡他往裡面看進來,注意到他們,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而且從某方面來講,他也算是遵從了“不要看”這一點。
“咚——咚——咚——”
三聲沉悶的鐘聲突兀地響起,女人不知從哪來的力量,奮力掙紮起來,門把手一下下被敲打踢踹,終于斷開了口子。
他從縫隙中看到了一隻戴着細鑽戒指的手,正朝房間裡探來。
“救........我........”
不等池修反應,一股黑色霧氣籠罩上女人的手,輕輕劃過,女人的手消失不見了,連帶着所有聲音和光線,都消失在了走廊裡。
一切好像如演繹故事般,猝不及防地出現,又匆匆結束,徒留下他一人蹲在床尾。
“池修!池修!醒醒!”
恍惚間,池修感覺身體在被晃動,幽閉詭異的空間忽然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走,視線逐漸聚焦成一個人臉。
是秋陽,他蹲在床邊正焦急地喚醒他。
秋陽看到人醒了,才徐徐站起身,撓了撓頭發,滿臉無奈,“你睡得可真是沉啊,怎麼叫也叫不醒。”
什麼?
池修坐起身打量了圈周圍,發現已經白天,周遭什麼變化都沒有,門把手也完好無缺。
“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秋陽輕愣,“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