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迅速安靜下來。
秋陽不可置信地轉過頭,與池修四目相對,雙眼哪怕被墨鏡隔開,但也阻礙不了無語的迸發。
他費盡心思想要給池修喘息的機會逃走,結果這人跟呆子一樣玩挑釁。現在好了,刀也白挨了,人也沒拖走,甚至有瞬間他恨不得把池修一起殺了,至少以後還省心省力。
強忍住心中怒火,他發出比池修更大的聲音,試圖重新引回。畢竟在他眼裡,池修又弱又病又殘,還帶點智障到離譜的狂妄。
可蘇婆婆又不是那種無智商惡怪,聽到池修的惡意挑釁,她猙獰着面貌,悠悠别過身子,“你果然很讨厭啊,池修。”
說罷,她的嘴唇逐漸張開到詭異的程度,臉頰因為受不住力,一點點撕裂開來,唯有幾根絲線狀的血肉連接着上下颚。
池修趴在床側,用從空間裡帶出來的餐刀反複拍打着金屬床沿,始終沒有半點停頓。
不為别的,秋陽若是死了,那他将會失去一個交通工具,一個優秀的保護罩,一個随時随地可以吐錢的錢包,以及……
池修垂下眼,瞥向粉色的扁長型提示框。
【愛神對你倆互相犧牲彼此的感情十分感動,含淚資助1萬星币】
一個良好的搭檔?
原來神明也會看自己所眷顧的人類在幹什麼啊。
雖然是犧牲和柔弱都是裝的,但旁觀的人感動給他錢未嘗不是件好事,實屬意外之喜了。
蘇婆婆沒有立馬朝池修沖去,而是站在池修和秋陽的兩道聲音之間,後背謹慎地橫過,讓兩人都無法從身後給她緻命一擊,直到小腿碰上另一張床的床沿,她如受到暗号般,确定好池修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時,猛地撲去。
秋陽下意識想要沖去過去阻攔,哪怕再捅一刀反傷也在所不惜,可一切都來不及了,蘇婆婆黏膩的手掌即将覆上池修的腦袋。
“該死!”
秋陽迅速歪過腦袋,沒敢再看,腦内已經想好了池修腦袋被硬生生扯下來的血腥畫面,不禁惋惜又有一條鮮活的生命逝去,自己卻無能為力。
應該再狠點的,應該直接上手拖走的……
自責不斷湧上秋陽的全身,正當他想擡劍為池修報仇的時候。
“砰——”
劇烈的響動讓他從不理智中回神。
擡眼隻見池修依舊完好無損地坐在床上,胳膊搭在床沿,垂在臉頰兩邊的發絲被不知明的風隐隐吹動。
而蘇婆婆呢?
莫名其妙趴地上了。
秋陽:“……這又是整哪出?”
池修扯出抹陰笑,眼裡的狠戾一閃而過,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手摁上蘇婆婆的後腦勺,另一種手高舉起餐刀,狠狠刺進她的脖頸。
鮮血濺灑在池修的衣袖,他手裡的力量也沒有收斂,餐刀在肌肉組織的阻礙下,被他一點點擰進,直到餐刀的尖頭從脖子的另一側冒出抹銀光,傷口如鏡子般裂出一條條細紋,他才松開了雙手,任由她倒在滿地的佛珠上。
池修深吸一口氣,擡起一隻手向後捋過額前碎發,直到感覺額頭一陣黏膩,他才注意到自己的雙手竟已經被染紅到了這種程度。
池修擡眼對上秋陽,微笑着輕喚一句,“你過來。”
秋陽沒動。
池修眉頭輕挑,“怕我?”
秋陽語氣嚴肅地反問,“你怎麼沒被反傷?”
“隻反傷正面所受到的,從背後殺就不會了。”
池修說話的速度很慢,秋陽每個字都聽清了,但連成一句卻又似乎變得很難理解,池修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他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有些東西知道的太多或許是禍端,于是,他将話鋒轉到了蘇婆婆半融不融的屍體上,“那她又是怎麼倒下的?”
要知道,他并沒有看見池修有做什麼。
“新技能,意念控制。”
說完,池修似乎還怕秋陽不信,舉起一直藏在被窩裡的樹枝,在空中輕輕揮動。
随後,秋陽隻見一顆暗紅色的佛珠,從蘇婆婆的屍體下鑽出,輕輕滑動到他的腳邊,滾動了好幾圈。
那幾圈池修也不是随意滑動,而是正好寫成兩個字——“過來。”
秋陽明顯也看懂了,雙手緊了緊,最終還是選擇将長劍收回于劍鞘之中,邁開長腿,跨過蘇婆婆的屍體,徐徐朝池修走去。
誰料,池修突然伸手,用他那染紅的雙手,往秋陽藍襯衫上抹了又抹,哪怕對上秋陽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池修依舊臉不紅,心不跳地舉起還未完全擦拭幹淨的手,用那張看似無公害的臉朝秋陽歪頭一笑。
秋陽:“……”
秋陽剛想罵上去,襯衫就被毫無預兆地掀開,他趕忙想要拉下,卻怎麼也扭不過池修那與外貌極為不符的力量。
池修凝視着秋陽的小腹,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本來不掀開還好,結果這麼一掀,他發現秋陽小腹的傷口消失了,肚臍眼周邊還有一隻巨大的紅色蝴蝶紋身。
雞皮疙瘩順着脊背爬滿池修的頭皮,巨大的恐懼壓迫着他的眼簾,使他無法去對視秋陽的眼睛。
池修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試探性地問道,“傷口怎麼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