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晚上八點半。
希爾蘭酒吧内,坐着一位相貌優越的青年,他給人的感覺散漫而又随意,富有垂墜感的襯衫松散地滑落至肩頭,露出大片依舊帶着水潤的皮膚。
他雙肘抵在吧台上,纖白的指尖帶着高腳杯輕緩地搖晃着,眼簾微垂,嘴角牽起個溫柔到有些縱容的弧度。
“哎宋醒,這麼多年沒見,調酒的功底還是一如既往嘛。”他慢悠悠開口,聲音如同泉水般清澈靈動,調子卻是懶洋洋的,“就沖你這口酒,我這次回國也不虧。”
“聞舫你他媽少跟我貧兩句成不成?”宋醒把晃了一半的雪克杯放下,接着翻個白眼,“你清高你潇灑,你出國三年音信全無!”
“這不是回來了嗎。”聞舫眨巴眨巴眼,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模樣,“你看我屋子還沒收拾好,就馬上趕來見你了,這還不能證明你對我有多重要嗎?”
“誰會不知道你聞舫……”宋醒嘟嘟囔囔的,“喝酒泡吧釣男人,不就是你最喜歡做的事情嗎?”
是啊。
誰會不知道他聞舫。
聞舫動作輕緩地托起下巴,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宛若晨光。
風流成性、溫柔多情、浪蕩不羁。
出道五年來,貼在他身上的标簽實在是太多太多,多到哪怕他三年前宣布退出娛樂圈,外界對他的诋毀聲都沒有停過。
他進入娛樂圈的目的也很單純。
起初是為了出名,後來……
後來,似乎是為了個孩子。
不過再具體的,聞舫就記不清了。
“給。”宋醒重新給他斟滿一杯,“薄荷朱麗浦,你最喜歡的。”
“嗯?”聞舫慢悠悠擡眼。
“聞大美人風采不減當年呐。”宋醒啧啧兩聲,旋即用下巴示意,“喏,給你點酒的人就在那邊,我替你看過了,長得那叫一個驚為天人。”
“是嗎。”聞舫的目光依然平靜而又溫和,他順着宋醒指示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酒吧的燈光跳動且昏暗。
但不難看出這人俊朗的五官,劍眉星目,輪廓分明,單是坐着,就帶給人股極強的壓迫感,是很受圈内bottom歡迎的長相。
隻是穿着身筆挺的西裝……
怎麼看都與這種環境格格不入。
送上門的酒。
哪有拒絕的道理。
“謝謝。”聞舫氣定神閑地舉起酒杯。
但這場邂逅并沒有在此畫上句号。
因為那個男人端起酒杯沖他走了過來。
“嗒——”
酒杯輕置在吧台上。
“一杯就夠了。”聞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倚靠着,“雖然你看起來并不缺多請我一杯的錢,但再喝下去,我會醉。”
“叫什麼。”男人嗓音清冷。
“你倒是問得直接。”聞舫擡眼看他,“可不回答也是我的權力吧,小朋友?”
男人蔑笑出聲:“這股輕佻的勁兒倒是一如往常,聞舫,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熟人?
聞舫蹙眉。
他轉頭看看宋醒:“認識嗎?”
聞舫名聲差,宋醒算是為數不多還樂意跟他做朋友的人之一,所以如果是前任,那宋醒應該也認識。
眼看修羅場就要在眼前上演。
宋醒吓得大氣都不敢喘,問題是這人他确實沒見過啊,雖然聞舫名聲差,但追求者真的不少,畢竟聞美人的稱号也不是白叫的。
宋醒口幹舌燥地吞口唾沫,在保全朋友和放棄性命之間,果斷選擇前者:“這位先生,請您自重,我們這裡是酒吧,請不要為難其他客人。”
“我就說嗎。”聞舫笑眯眯的,“搭讪的方式可以與時俱進一點,不過我應該還算是出名,認識我倒也正常。”
男人沉默了很長時間。
“那我先走了。”聞舫沒留戀地起身,旋即背對着他招招手,“酒很好喝,謝謝。”
“嘭——”
聞舫是被壓在牆上的。
他吃痛的悶哼一聲,旋即擡眼。
依舊是漂亮到令人驚豔的面容,此刻卻又像凝結出一層森然的寒霜,任誰遇到這種情況都不會有好臉色。
聞舫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因為眼前的男人……
并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那雙泛紅的眼睛依舊頑固而冷冽,卻又透着股他分辨不出的情緒。
有怒有悲,似乎還帶着點……委屈。
饒是聞舫這種風流慣了的人,此刻也沒能說出重話,他略微活動下手腕,聲線有些幹啞:“你先放開我。”
男人沒有繼續為難他。
“你……”聞舫揉捏着被攥疼的腕部,“叫什麼?”
“周祁閱。”男人緩聲道。
“我應該認識你嗎?”聞舫微微蹙眉,“我們應該沒有正式交往過吧?我不覺得我周遭的朋友會不認識我的另一半。”
周祁閱微微攥緊拳頭,好半晌後,才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是,沒有。”
聞舫瞬間輕松些許:“我這人你應該也聽說過,名聲很差,所以呢,不管以前我做過什麼錯事,我都向你道歉,我們兩個到此為止,好不好?”
周祁閱神色一頓。
看他不說話,聞舫便悄悄往旁邊挪,嘴上依舊說着不痛不癢的話:“那我就先走啦?周先生,我以前真的好混好混,是我不好,我在這裡誠摯的道歉,并且保證以後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出現在周先生的面前。”
周祁閱僵硬地站在原地。
真是莫名其妙。
聞舫整理好衣襟,轉身往外走。
“粑粑~”
一隻幼崽從懷裡掙紮着要下來。
“遇遇乖,出來的不是少爺。”助理又将他往上托托,“往常少爺最多隻會在裡面呆十分鐘,可能今天遇到了點事情,我們再等等看,好不好?”
遇遇沮喪的奧了一聲。
他裹着件不合身的毛絨外套,一張小臉埋在領口内,露出雙乖順溫良的眼睛,又大又亮地望向酒吧門口,像塊軟糯的小布丁。
幾分鐘後,周祁閱終于出來了。
“粑粑!”遇遇激動地張開雙手,聲音軟乎乎的,不過才分離幾分鐘,就黏人得不成樣子,“抱抱,抱抱……”
周祁閱将兒子接過來。
“少爺。”助理尊敬地将車門打開,等周祁閱安然無恙地坐進車廂後,才問道,“請問,我們是直接回别墅,還是有别的安排?”
周祁閱沒有及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