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隻有兩人，向柘清通過反射的鏡面看了一眼許忘晚不太自然表情，随口問道：“打算去哪？”

他倒是發現了，隻要二人單獨相處，許忘晚就好像很緊張，渾身緊繃。反倒是多人時才會放松一點。

就好像自己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很強，讓人需要提高警惕。

許忘晚料到向柘清是突發興起想出門，其實沒有出門計劃，他定了定心緒，妥帖回答：“你有想去的地方嗎？附近有一條老街道還挺有名氣的，聽說那裡的桂花糕還比較好吃。”

向柘清沒有意見，表示同意。

上車時他沒有讓許忘晚坐副駕，而讓他一起坐後座，理由是休息時間不分上下級，随意一點就好。

卻反倒讓許忘晚有些受寵若驚，不以上下級進行相處，私下好像也沒有談得上是朋友，隻是校友，或者暗戀者和被暗戀者。

向柘清不知道許忘晚複雜糾結的心裡狀态，隻是感覺他好像更加緊繃緊張，所以低頭玩手機就沒有再說話。

好在許忘晚不是能讓情緒影響很久的人，看到老街的美景和工作日依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的街景，什麼敏感心思都暫時抛卻腦後。

老街兩旁是桂城的特色老建築，街道由青綠石闆鋪設而成。建築前種植了一排桂花樹，枝葉修剪得整齊劃一，細小鮮嫩的桂花在綠葉間争先恐後冒出，擠成一團團一簇簇，如絡繹不絕的人群般熱鬧。秋風吹過抑或被人不小心将樹的枝幹搖晃，便有星星點點落下，青綠的石闆上鋪上一層桂香芬芳的黃花地毯。

許忘晚和向柘清在人群中行走，欣賞了一番老街美景和小店各色各樣的商品，最後進了一家招牌為百年桂花糕的老店，找一張整潔的桌子，兩人面對面坐下，點了店裡的招牌桂花糕。

店員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菊花茶，不久，冒着熱氣的桂花糕也被端上桌。

許忘晚第一口吃下去，就幸福得眯了眯眼睛。口感細膩香甜，桂花氣味濃郁撲鼻，搭配上解膩清新的菊花茶，二者搭配，相得益彰，老店招牌誠不欺人。

許忘晚幸福滿足的吃相太感染人，連向柘清這種平常不愛吃甜食的人都跟着多吃了兩塊桂花糕。

看見面前的人吃得很幸福且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向柘清喝了一口茶，放下，還是忍不住提醒：“你等會兒晚餐還能吃得下嗎？”

個子小小，想不到竟然還挺能吃甜食。之前的奶茶，如今的桂花糕。

許忘晚聽見詢問，趕忙将嘴裡的糕點咽下，坦誠回答：“挺好吃的，有點忍不住。”說完還偏過頭小小聲的“嗝”了一聲，尴尬得臉頰和耳根唰的一下全紅了，趕緊擡手并緊緊捂住嘴巴，生怕忍不住再來一聲。

潤亮的雙眼滿是慌亂和尴尬，似乎隻恨地上沒有一道縫隙讓他鑽進去逃避一切。

向柘清被他一系列的動靜恍了眼，緊接着被人逗得禁不住偏頭笑了一下。

許忘晚被他的笑迷惑了心智，一時間忘了尴尬的處境，手松了松，張嘴說的話忘了先過過腦子：“我好像第一次見你笑耶，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呢。”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高中，許忘晚似乎都沒有見過向柘清笑，哪怕隻是淺淺地上揚嘴角。

“······我也是人。”向柘清勾起的嘴角落下，有些無奈。

是人都會笑吧，哪個正常人沒有喜怒哀樂？或多或少的問題罷了。

許忘晚本來想說你笑起來挺好看的，但腦子忽然清醒，覺得這話既暧昧又逾矩。于是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轉移話題：“本來隻是想吃個下午茶墊墊肚子，但現在好想連晚餐都吃不下了。”

向柘清挑了挑好看的眉，說：“那你正好可以再嘗嘗酒店的宵夜。”

聽見“再”字，許忘晚趕緊交代昨晚自己也沒有下樓吃宵夜的事實，還說明了原因。

兩人難得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将珍貴的悠閑獨處時光消耗殆盡。

吃完糕點喝完茶水，許忘晚決定買一些帶回家，有空就送去給父母哥哥，還有最近總被他拒絕約去酒吧喝酒的江瑜一，反正都在一個城市交通方便，特别是後者，怨氣頗深，得趕緊賠罪。

向柘清自己沒有購買的想法，看見許忘晚買了那麼多，顯然是可以送給好幾個人的量，還很好心地幫他提一部分一起回酒店。

許忘晚推托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包裝好的桂花糕和菊花茶已經被他提在手裡往外走去，話也就堵在嗓子眼，随着心跳的頻率一上一下，很是惱人。

向柘清在學習工作方面嚴格要求，神色冷峻，威嚴與脅迫感并存。私底下性子還算随和體貼，隻是外面覆蓋着冷漠的殼，擊退震懾了大多數人，極少人能觸及溫熱柔軟的内裡，許忘晚覺得自己好像悄悄窺探發現并慢慢撬開一條隙縫，見并接觸其鮮少人知道的另一面。

晚餐許忘晚沒有吃，快到深夜果然還是餓了。

他沒有詢問已經按時吃過晚餐的，這會可能已經洗漱休息了的向柘清，而是微信上拍了拍王離的頭像，王離也沒有睡，秒回一個問号。

許忘晚甩了一個幹飯的表情包過去，王離直接回“樓下等你”。

約飯成功，許忘晚連抑制頸環都懶得帶，直奔樓下而去。

去到王離已經在就餐區等待了，見到許忘晚的身影還揮動兩下手臂示意位置。兩人去取了想吃的食物，面對面坐下進食，随意閑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