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難得。

但也僅有微不足道的好奇，并未有絲毫微妙的不爽。

*

“咚咚”，許忘晚敲了敲門，就輕聲慢步進入将手裡剛沖泡好的咖啡放到桌子。

剛轉身打算出去，就聽見身後聲音傳來。

“許忘晚。”

被叫住名字的人一下子就僵住腳步，定在原處，仿佛做好艱難的心理準備才轉過身來面對向柘清，視線微微向下垂，集中于人高挺好看的鼻梁，不與人對視。

“向總，您說。”姿态恭敬有理。

好像桂城出差時拉近的細小距離已經蕩然無存，在昨晚酒吧相遇校友身份暴露之後，明明身份的疊加能把距離拉得更近才對。

可能是某些人有些心虛和慌亂，可能害怕因此會耽誤工作，也可能隻是過去心思暴露會讓處境變得尴尬，所以幹脆自作主張主動将距離拉遠，以表明自己并無二心。

向柘清看着眼前緊繃的人此刻低垂着的視線，頓了頓，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沉聲誇獎：“今天咖啡不錯。”

許忘晚聞聲，視線不由自主地從鼻梁轉到杯子，“······謝謝。”

制作步驟和往常一樣，美式，奶糖不加。

許忘晚莫名很害怕向柘清細問高中的事情，事到臨頭應該怎麼回答自己認不認識他？實在是沒有想好應對，認識的話為什麼在他調的來第一天自己沒有主動提及校友身份，之後一起工作了那麼久也沒有一次提到過。說不認識的話實在是很不現實，畢竟以向柘清上下三屆的知名程度，絡繹不絕的追求者和熱度不減的校園論壇，得多孤陋寡聞才對他會一無所知。

又是一陣沉默。

許忘晚實在難以抗住這氛圍，度秒如年，隻好主動說：“向總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工作了。”

得到一聲“嗯”的回答，他猶如刑滿釋放的罪人，拖着僵硬的腿往門外挪去。

關好辦公室的門剛打算回工位。

李沐一擡頭看見許忘晚的臉色，唇色蒼白，目光無神，于是關心詢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許忘晚搖了搖頭，抿了抿唇，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語氣無力：“我看上去狀态很差嗎？”

李沐仔細端詳了片刻，然後誠實地點了點頭：“看上去有點，工作太累了？”

“有點”二字還是委婉了，許忘晚進辦公室一趟好像就沒了一魂二魄。

許忘晚頓時有點沮喪，自己剛才還頂着這樣的臉色與向柘清說話，微微歎了口氣，回答說：“昨晚沒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有點累。”

昨晚睡覺，一整晚的循環夢都是關于高中那個偶然碰見的表白場面，隻是主角有變動，拿着情書遞過去的Omega變成了自己，向柘清依舊是原來拒絕的态度，睨着視線，滿臉冷漠，對他說：“我不喜歡你。”

說完錯身走過，二人背對背，他又添了一句：“離我遠點。”

聲線比高中時期的低沉，那是如今身居高位的向柘清的聲線，工作相處近一個月，許忘晚對這樣的聲線已經是十分熟悉。

夢中幾次驚醒的許忘晚睜眼愣愣看着天花闆，其實視線并未聚焦，四周環境悄無聲息，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心髒在噗通噗通地跳動個不停。

深夜的冷漠聲音似乎并未遠去，一直萦繞在耳邊。一整天低效率工作下來，許忘晚覺得自己身疲力竭，頭昏腦漲。

貼心的李沐看他好像真的很不舒服，期間還偶爾出了一些小差錯需要重做，按許忘晚以往的工作能力這類差錯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于是主動提出幫他分擔處理了一部分工作。

人帥心善。

許忘晚很感激他，暗下決心以後要多請他喝幾杯奶茶，上次給他帶的似乎還蠻合口味，下次依舊買那個。

許忘晚一直在祈禱向柘清别關注，最好趕緊忘記那層淡薄的校友關系，就讓酒吧那晚當作一場夢，大家隻是簡單的上司下屬關系。

向柘清好像也真的如他所願般沒有提及高中相關的任何事，或者說壓根不在意，不放在心上，畢竟以常人正常記性不會那麼快遺忘，但也幸虧他從未提及，二人穩穩保持上司下屬的工作關系。

許忘晚故意忽略内心深處是不是泛濫而出的微不可察的酸澀，一顆懸在空中不上不下的心随着時間推移逐漸平穩安定，夜晚睡覺也沒有再做過相關令人惆怅傷感又遺憾的夢。

可惜偏偏有種情況叫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