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依舊保持着安靜,充耳不聞。
烏黑的頭發經過一晚的折騰,沒有了平常裡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些許發絲淩亂的散落在額前,掩蓋飽滿的額頭和英挺的眉眼,讓人減少了很多淩冽淡漠和不近人情的氣質。
Alpha整個人陷在柔軟的枕頭和被褥之中,看起來顯得有些溫和,和清醒時的氣質大相徑庭。
許忘晚看着他脖頸上還松散系着領帶,本着讓人能睡得舒服一點的想法,他輕手輕腳,将領帶解開取下,細心折疊放置在床頭的桌子上。
然後轉身進衛生間,在一旁的櫃子取出新的毛巾,用熱水浸濕擰幹,輕柔細緻地幫人把臉擦拭幹淨。
期間動作十分注意小心,防止自己的手直接接觸到别人的皮膚。
這一系列動作他做得熟練又麻利,畢竟他可伺候過不少喝醉的人,他爸他兩個哥哥還有江瑜一,都是他伺候過的對象們,早就曆練出來了。
收拾好一切殘局,他駐足床邊,認真又眷戀地盯着從始至終都沒有被吵醒過來的向柘清的臉看了幾秒。
這酒的後勁和威力真是不容小觑,明明沒有聞到太濃的酒氣,向柘清這樣頂級的alpha卻被放到,至今沉睡不醒,看來他今晚少喝一點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可惜過了今晚,就很難能再見到像這樣讓他可以随意擺弄的向柘清,戀戀不舍地多看了幾眼難得有點柔軟的向柘清。
“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哪怕自己心裡十分清楚地知道對方無法聽見,許忘晚還是輕聲說了出來。
許忘晚剛想轉身離開,就聽見床上的人嘴裡嘟囔了幾個模糊的字,剛才還平和的神色此刻卻眉頭緊鎖,仿佛在忍耐着折磨與痛苦。
看着一向強大的alpha,卻在深夜睡夢中無意間顯露出脆弱的那一面,許忘晚十分擔心,也有點放心不下他,做不到就此冷漠轉身就離開。
他的腳尖方向幾經轉變,最後還是在床邊停止不動。
不管了,就當做是他好奇心強吧,他就是想知道向柘清剛才嘴裡說了什麼。
可是當他彎腰,把耳朵湊近向柘清嘴巴旁時,人又恢複了原本的安靜沉睡狀态,什麼都沒有說。
均勻溫熱的呼吸氣息掠過耳畔,有點癢,漸漸的,許忘晚的耳根就泛紅一片,隐在昏暗中并無人看見,他原本還算平和的心跳頻率就此被打亂,心髒砰砰砰在胸膛裡面不受控制地跳個不停。
許忘晚彎着腰原狀堅持了一會兒,實在等不到對方再次說話,也覺得自己這會兒離人家那麼近,萬一人突然睜眼看見,有口都說不清啊,趁人之危的嫌疑太大,于是慢慢直起身。
結果他才剛起來,安靜的人卻再次說話。他心裡焦急,趕緊又彎腰湊近,一下子沒有來得及注意把控速度和距離,耳朵一不小心輕輕擦過向柘清英挺的鼻尖。
······
許忘晚大氣都不敢出,迅速拉開安全距離,擡手捂住瞬間變得很熱很燙的“罪魁禍首”,覺得這耳朵真的不能要了。
床上的人并沒有安靜下來,許忘晚清楚的聽見他說了兩個字。
“頭疼。”
然後就見對方的一隻手從被窩裡鑽出來,搭在自己的額頭。
骨節分明的手蓋上淩亂的頭發,把發絲與額頭緊壓嚴實,大拇指落在眼睛旁的太陽穴位置,有些緩慢又不穩地用力地揉着穴位。
好像一切身體的疼痛均有此而來,哪怕醉在夢中也禁不住身體的本能去揉着穴位,由此減緩疼痛。
許忘晚時刻注意着床上的人,發現這點,他垂下手,顧不得滾燙通紅的耳朵,更靠近一點,觀察忍受煎熬的人的狀态。
許忘晚看了十幾秒,内心悄悄歎了口氣。
“不好意思,冒犯一下冒犯一下。”禮貌做到先禮後兵。
他對床上的人說完,緊接着輕輕拉開對方搭在額頭的手,放回被窩,蓋好被子,然後自己的雙手均食指并中指,同時貼上向柘清的太陽穴,緩慢地原處打圈輕輕揉動。
手指的溫度剛開始比臉的溫度低,随着時間的延長,他指尖的溫度就被另一個的體溫傳染,逐漸升高,二者一緻。
許忘晚看着對方因為自己的幫助而眉頭逐漸舒展,内心開心,同時也成就感十足。
隻是持續一段時間,許忘晚就覺得自己體力不太足夠了。
他彎着身體,上半身懸在向柘清上方,伸長手臂給人按摩穴位,時間一長就難免腰酸手臂酸。
他看人好像狀态變好了不少,剛悄悄把手挪開,下一秒就見人的眉頭立馬又皺了起來。
仿佛他的手是對方頭疼的開關,一離開就會發作折磨人。
許忘晚無奈,決定換個姿勢再繼續,否則他的腰和胳膊真的扛不住長時間的按摩勞動。
反正人也聽不見,他就不自言自語打招呼詢問意見,直接一屁股坐上柔軟的床鋪,然後伸手過去,雙手的手指陷入向柘清柔軟的黑發之中,隻剩兩個大拇指貼到他臉側太陽穴的位置,繼續完成剛才的按摩工作。
這會兒人坐在床上,身體有了支撐點,終于不像方才那麼累了。
由于姿勢需要,許忘晚的視線落腳點隻能落在向柘清的臉上。
臉型線條流暢,眉眼深邃,鼻挺唇薄,此刻他的眼睛緊閉,可以清晰觀察得到那如羽扇般睫毛下垂,床頭的昏暗的睡眠燈光鋪灑,睫毛因此在其臉上落下淺淺投影。
向柘清當真有一張俊美帥氣的臉,如此相貌出衆讓他從小到大永遠都是人群中的焦點,品行才能讓他成為萬衆矚目的天之驕子,是許忘晚眼中那遙不可及的存在。
視線落在高挺翼窄的鼻子,鼻尖剛才還因為自己的魯莽動作導緻和耳朵發生輕微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