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喬漾從包裡翻出一個紅色格紋的大腸發圈,“喏。”
麥初進了洗手間,喬漾身子一歪躺倒在床上,在屏幕上扒拉半天也沒決定好吃什麼。
微信彈出一條消息,她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心情一瞬如墜冰窖。
“麥初,你帶電腦了嗎?”
女孩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麥初捧起水澆在臉上,閉着眼揚聲應:“帶了,在行李箱裡,怎麼啦?”
“我導來催了,天殺的,她昨天才把修改意見發給我,居然今天就要看。”
麥初抽了兩隻紙巾擦掉下巴上的水珠,走出衛生間問:“那你改好了嗎?”
“當然沒有。”喬漾将行李箱橫放在地毯上,“密碼多少啊?”
“一邊124一邊421。”
“這是你的充電器嗎?”麥初看着床邊的插座問。
“對。”
“借我充一會兒。”麥初從口袋裡取出手機,斷聯了快兩天,麥喆居然也沒再找她。
聊天框停留在那句“那你打算回來嗎”上,他大概以為自己選擇性忽視了。
麥初将手機插上數據線,打字問她哥:猜猜我現在在哪兒?
“你就帶了這麼點東西啊?”喬漾從衣服堆裡找到麥初的筆記本電腦,28寸的行李箱她隻用了一半,另一邊完全是空着的。
麥初說:“對啊,我就回來一個禮拜。”
喬漾不解:“那你帶個那麼大的箱子幹什麼?
“當然是裝點吃的運回去了。”酒店的枕頭太松軟,麥初枕着不得勁,幹脆抽走丢到沙發上。
“一個禮拜……”喬漾在心裡算了算,“那你過年前就要回去啊?”
“嗯,我快開學了,本來也不想回來的,我媽要結婚了。”
喬漾“哦”了一聲,又霍然僵住。
“結婚?和誰?”前一句疑惑後一句震驚,喬漾的記憶還停留在麥初媽媽和現任丈夫鬧離婚那會兒,當時的代理律師正是她的母親蘇桐女士。
“說起來也挺神的。”麥初笑了聲,随口八卦說,“她跟那個叔叔認識幾十年了,我小時候還見過他幾次,聽我哥說一直沒結婚。”
喬漾張大嘴:“不會是一直在等你媽媽吧?”
“那倒也不是,他好像有過一個未婚妻,但出了個什麼事就沒結成,後來就一直單着了。”
喬漾問她:“所以你是回來參加婚禮的?”
“嗯。”麥初手撐着腦袋側躺在床上,“我媽結了三次了,這還是頭次有個像模像樣的婚禮,我想了想還是别錯過吧,也好久沒回來了。”
喬漾點了點頭:“我姐本來也是今年辦婚禮。”
吳昊的母親從病情複發到過世連一周時間都沒有,事發突然,打亂了一切的計劃。
“那是要等過兩年出孝了再補辦嗎?”麥初問。
喬漾撇撇嘴:“不知道。”
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喬凱和蘇桐三天兩頭就往甯城跑,她在千裡之外的陸州上大學,什麼忙也幫不上,大人們也什麼都不和她說。
肚子叽裡咕噜地叫了一聲,麥初用手掌摁着空癟的小腹,問喬漾:“外賣什麼時候到啊?”
“呀。”喬漾心虛地扯開嘴角,“跟你一說話我就忘了。”
麥初打開外賣軟件:“那我來點吧。”
空調送出暖熱的風,喬漾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滿屏的英文字母令她無力、頭暈、直犯惡心。
“林書靖也要出國了啊?”身後的麥初冷不丁地出聲。
她瞬間無心再打字,扭過腦袋問:“出國,去哪兒?”
“好像是UCL。”麥初向左劃動屏幕,挑眉驚訝道,“這是她嗎?怎麼把頭發剪這麼短?”
“誰?林書靖?”
“對啊。”
喬漾一下子來興趣了,朝麥初伸出手說:“給我看看!”
麥初坐着沒動:“你看她朋友圈啊,剛發的。”
喬漾仍舊舉着手:“看不了,我把朋友圈關了。”
麥初擡起頭:“幹嘛關了?”
“嗐呀。”喬漾說,“前一陣全都是曬保研的,看得我焦慮死了,我就直接關了。”
“怪不得好久沒看到你的動态了。”麥初把手機遞過去。
照片上的人短發幹淨利落,穿着一件寬松的黑色T恤,和印象中那個說話總是輕聲細語,溫柔而恬靜的女孩風格迥異。
“天呐。”喬漾翻來覆去看那兩張照片,“這也變化太大了。”
麥初笑容欣慰,點點頭說:“挺好的,活出自我。”
“你看吧,這幾天又是曬留學offer的,過兩個月就輪到考研的了。”喬漾将手機抛回給麥初,“看來我屏蔽得對,眼不見心不煩。”
想到陳天衢也保上研了,麥初撩眼看向她,問:“那你怎麼不考研啊?”
喬漾直搖頭:“太卷了,拼不過也不想拼。”
“那考别的專業呢?你不是輔修了法學嗎?”
“法學更卷!要不是我爸威逼利誘我才不修雙學位呢,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年有多痛苦,而且我學了英語發現我對英語沒什麼興趣,學了法律發現我對法律也沒什麼興趣,我幹一行恨一行。”喬漾轉過身子,手臂搭在椅背上,向麥初真誠發問,“你覺得我這種人适合幹什麼?”
麥初翻眼看天想了想,還真的給了她一個中肯的建議:“我覺得你适合當收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