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們相處的時間雖然隻有短短一年,但也是實打實地住在一個屋檐下,每天朝夕相處,也曾在深夜的床鋪上談過心。
女孩們告訴她:“有你當室友真的好幸福,姐,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聽到這話喬漾還挺意外的,她印象中自己能幫上忙的無非就是些小事,校園卡在哪補辦、電費怎麼交、教務網址是什麼,諸如此類,不至于不可或缺。
學妹們又說:“就是有你在覺得很安心。”
這次喬漾眼睛冒熱,鼻頭一下子酸了。
她扛着偶像包袱,沒表現出來,隻偷偷給陳天衢發了條消息。
她說:舍不得走了,還想再念兩年。
陳天衢回複之前喬漾又發了五個字:不許說考研。
聊天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消失了,陳天衢回了個句号。
喬漾腦補出對方的表情,直接對着屏幕笑出了聲。
陳姝一直待到了兩個小孩離校那天,很多東西都已經提前打包寄走了,真正走的那天行李箱反倒很輕,不像四年前來時大包小包、生怕漏帶了什麼。
喬漾一路上都還算平靜,似乎隻是一個普通的暑假要到了。
等走出校門口,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陳姝問:“要不要給你們倆拍一張?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哦。”
這地方走了千百遍了,也就來報到那天為了發給夏燦看所以喬漾拍了張标準遊客照。
她看向陳天衢問:“拍嗎?”
“拍。”陳天衢放下書包,牽着喬漾的手往回走。
晴空明朗,棕榈常綠,石門上的陸州大學字迹恢弘,這是他們的又一所母校,又一個夏天。
陳天衢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在書架上找書看,從一本《華茲華斯詩選》中翻出一張舊照片。
他拿去給陳姝看,媽媽驚喜地問他在哪發現的。
“是你和爸爸年輕的時候嗎?”
“對呀。”陳姝輕輕撫摸照片上的人,“在學校裡拍的,那是爸爸媽媽相愛的地方。”
——那是爸爸媽媽相愛的地方。
陳天衢想到了這句話,如果很多很多年以後,他有幸有了自己的小孩。
他想,他也要這麼說。
羨市沒有機場,飛機落地甯城之後喬漾第一時間給喬凱發了消息。
陳天衢和陳姝要在甯城待一陣子,也問過喬漾要不要留下玩幾天,但她下周一就得去館裡報到了。
喬凱早早就等在接機口,兩家大人打了招呼,陳天衢喊他:“叔叔。”
“诶诶。”喬凱喜歡這小孩喜歡得不得了,一見面就問他,“暑假打算實習嗎?我所裡正在招實習生。”
“導師說可能要提前進組,今年就先不找了。”
喬凱剛要開口,喬漾就把斜挎包和行李箱都往他手裡一塞,說:“我去上個廁所。”
“我也去。”陳姝叫住她,“喬喬,等一下我。”
喬凱把女兒的包挎到手臂上,繼續問陳天衢:“我看到你研究方向是民商法學,是确定這個了?”
“對。”
“行。”喬凱拍拍男孩的胳膊,“叔叔看好你。”
陳天衢朝他笑了笑。
喬凱開了一多小時車,這會兒煙瘾犯了,摸着口袋問:“這裡有沒有吸煙室啊?”
陳天衢轉過身往回看:“我剛剛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
男孩的黑色書包上挂了個淺色小玩偶,喬凱餘光瞥到,視線落了過去,啟唇說:“你這小老鼠挺有趣的啊。”
陳天衢手往後伸抓住包上的挂件,低頭看了眼說:“這是松鼠吧。”
“哦。”喬凱點着頭收回目光,又不動聲色地往自己手裡落了一眼。
喬漾的斜挎包上挂着一隻粉色背帶褲兔子,這小玩意是夏燦送給她的,從大一開學的時候她就挂在包上了。
難道他記錯了?
“好了,走吧。”喬漾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從喬凱手裡接過包挎回自己肩上。
喬凱推着她的行李箱,擡手對陳姝說:“陳老師,我們走了啊。”
“诶。”陳姝笑吟吟道,“回去了再聚啊。”
小情侶即将分别,喬漾耷拉着嘴角用口型說了聲“拜拜”,陳天衢看着她點了點頭。
“走了。”喬凱一把摟住女兒把人帶着往前走,就不讓她回頭看。
“幹嘛呀?”喬漾縮了縮脖子,不知道她爸突然抽什麼瘋。
喬凱冷冷笑了聲,問她:“你要不跟人家走?”
“我不,我要上班的。”
這話聽了喬凱心裡舒服多了:“對,上班好,好好上,多掙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