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宗内一位小師兄講過,邀月十六劍乃千機劍尊習劍的第一年所創,亦是他年少成名的得意之作。而真正讓他聲名傳播三十四州的是他二十三歲這年,憑借一人一劍平定魔界動亂。
很遺憾,祝辭盈沒能見到師尊最意氣風發的年華。但…今日一見二師兄與九尾白狐殊死搏鬥,總也能從他身上瞧出點師尊昔日的榮光。
“十三式,白羽流星。”
雲蒼禹低喝一聲,灰蒙蒙的天空驟然間暗沉下來,唯有他手中的劍殘餘點點亮光。
九尾白狐擡起爪子拭去嘴角的鮮血,毛絨絨的身軀沾染上斑斑血迹,待他看見雲蒼禹唇角若有似無的笑意時,心中猛地一沉。
可惡,原本打算利用這兩個劍修當養料,早日催熟金玄花提高修為,然後滅了那條和他作對十年的臭蟲……沒想到自己因為低估他們的實力,陰溝裡翻船了。
搞不好,他真的會死在這裡。
他腦子裡盤算着是否帶着金玄花逃跑,可對方明顯不願給他這個機會。
一束光破開雲層射向他的眼睛,白狐眸子輕眯,一股不好的預感萦繞在心頭。他後知後覺,緩緩擡頭,瞳孔緊緊一縮。
漫天飛劍蓄勢待發,雲蒼禹随意地揮了下手,數百把飛劍砸下來擦出火星。叫人直觀地感受了一場流星墜地。
白狐極快地反應過來,調動全身妖力凝結成保護罩。一把劍,兩把劍,三把劍……每一劍自天而降帶着勢不可擋的趨勢重重砸在靈力罩上,九尾白狐奮力抵抗。
可終有一刻,他聽見一道輕微的碎裂聲。
“噗——”他的身軀被數十把靈劍穿透,吐出一大口血。
八條尾巴齊齊落地,白狐心底的恐慌達到頂峰,栽了,這回真的栽了,他隻剩一條命了。
“就這實力也敢暗算小爺。”
雲蒼禹轉了轉手中的劍,收劍入鞘,側頭對祝辭盈說:“太廢了,拿他當對手還不如回山上找你小師兄對招,可惜我還有三式沒用出來。”
祝辭盈聽見他說話,恍若夢中初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昨夜大師兄抹過藥,傷口已經愈合,連帶皮膚也變得光滑柔嫩,唯剩指尖的薄繭能證明她練過劍。
同樣是邀月十六劍,二師兄打出來與她相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她握緊掌心,體内血液沸騰。小師兄說她是“劍癡”,的确,她喜歡劍道,她要将劍術運用到極緻,超越衆位師兄,做劍道第一人。
“别,别殺我!”
“我……我有金玄花,送給你,包管讓你的修為增進一個境界!”
“我還知道許多珍稀靈植,隻要你饒我一命,我給你指路。”
白狐僅剩的一隻尾巴蜷縮成毛團,生怕雲蒼禹一個變臉給他砍掉。保命要緊,必要時,他就出賣那條臭蟲,讓他們互相殘殺。
“金玄花?”雲蒼禹挑眉,沒想到蓬萊島上還有金玄花。
他側目看了一眼自家師妹,心想,若是師妹吃下它,說不定能直接從金丹期邁入元嬰期。多好的機緣。
“交出來。”他道。
白狐顫顫巍巍地伸出爪子指了一個方向:“在那裡,你可以自行去取。”
雲蒼禹遠遠地望了一眼,正如他所言,黑土之上盛開着一朵七色花,花朵周圍溢出淡淡的金光,不似凡物。
他有心為師妹采摘,可眨眼之間,眼前景物天旋地轉,一副灰白色的畫面映入腦海。
他看見一人一狐因金玄花對峙,又看見金玄花被煉制成丹,然後被交給一個青年,那男子摘下面具露出臉,竟然是他的大師兄,謝讓塵。
雲蒼禹微怔。他知道這是他母族的預知能力,這些畫面是未來發生的事。
那麼,他便不能摘走金玄花。
他複又看向九尾白狐,眸光沉了沉,後者則被他的目光看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白狐舔了舔幹燥的唇:“那條引水作亂的白龍你們看見了嗎?我和他作對了幾百年,知道他居住的洞穴裡藏了不少寶物。如果你有需要,我随時可以帶路。”
話落,他朝白龍的方向瞥了一眼,頓時臉色煞白,嘴巴張張合合蹦出幾個字:“那,那,那是什麼?”
祝辭盈聞言往天空上方望過去,幽黑的瞳孔裡被一個金色的身影占據。
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法象。
法象的樣貌和師兄如出一轍,金光閃閃的。上一刻還在威風凜凜的白龍被他擡起的一腳狠狠踩到地面,揚起巨大的煙塵。
祝辭盈禦劍飛向半空。煙塵散去,一個巨大的深坑異常矚目,至少得有百米深。
半晌過去,白龍也未爬出來。
祝辭盈愣愣地望着遠處禦空而立的青年,再次被他的實力折服。
她們之間的距離可謂是天塹鴻溝。
她要追上師兄還有很長很長一段路。
她默默地想,十一歲的自己,再過十年,和師兄一樣的歲數,會比他強嗎?
“師妹,可以回去了。”雲蒼禹道。
“白狐呢?”
雲蒼禹解下葫蘆,喝了口酒:“解決了。”
祝辭盈:“那我們去和師姐彙合。”
——蓬萊島的一處街道。
俞浩初指揮着俞府下人井條有序地發放物資,施粥施藥。
“不要哭,姐姐給你療傷。”俞霏霏往幼童手裡塞一顆糖,趁他注意力轉移時,施展術法為他治療。
“師姐。”
俞霏霏忙裡抽空道:“阿盈,大師兄。”
謝讓塵道:“作亂的白龍已經被我制服,蒼禹平息了海水,島上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