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蕭當劍?這姑娘鬼精鬼精的,年紀輕輕便懂得藏拙,難怪少陽宗能擠入三大宗。”劍宗的一位長老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點評道。
周遭都是清一色的誇獎。
俞永霁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差點就把玉隐真人搖散黃了。
“你說說,你到底還教了盈盈哪些秘術?”
“她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厲害?越級打九尾白狐,比我做夢夢見俞府破産都離譜。”
俞府破産?呵呵。
玉隐真人哭笑不得:“我真的隻教了她音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常年不在少陽宗,這些東西,興許是她跟宗内其他弟子學的。”
俞永霁一聽,覺得有幾分道理:“那她還真是個天才!音道,醫道,劍道,紙紮術,三者融彙貫通,假以時日,必将成為三十州的風雲人物。”
“小仙女原來還會用劍呀。”靈鳥星星眼。
謝讓塵的大拇指摩挲着食指,眸色沉沉。祝辭盈崩劍的那一瞬間,他心中莫名産生一股熟悉的感覺。
與印象中那個無數次摔倒又爬起來的身影緩緩交疊、重合。
難道她……
*
白狐最初是有些忌憚祝辭盈的,盡管他的進攻一直猛烈,依舊存了提防的心。
但見她始終不曾反攻,白狐有了猜測,他嗅嗅鼻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吸入鼻腔,落實他的猜測。
“你受傷了。”他肯定地說。
“愛逞強可不是好習慣。”
他眼底閃過一抹毒辣:“所以,我來助你解脫。”
是時候了。祝辭盈右腿的疼痛消失大半,體内靈力也隻剩下一半。
她單手執蕭,一個縱躍躲開白狐的利爪,再之後翻身點劍,蕭頂端如自帶風刃割開白狐的皮毛,留下一道血痕。
白狐吃痛,低聲嗷叫。恨意加深。
祝辭盈歎氣:“區區一道傷痕而已,你怎的這般心胸狹窄,隻許别人受傷。”
“少得意!我傷你百次,你也隻能傷我一次。”
“算你這次運氣好。”
白狐抖抖耳朵,朝她呲牙。
祝辭盈的蕭直直指向他的面門:“那不妨,我再說一件關于你的秘密。”
“我想,這件事除了你和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白狐:“什麼?”
“九尾白狐天生有九條命,而你隻有一條尾巴,換而言之,你隻剩一條命了。”
白狐身軀一震:“你,你怎麼知道?”
恐慌感再次襲來,白狐喃喃自語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劍修告訴你的!是與不是?”
祝辭盈沒應的他的話。
一開始,她也被白狐完好的九條尾巴唬了一跳,開天目後方知,那是他施展的障眼法。
她擡高手中的蕭,一步步逼近白狐:“所以,你殺我百次,我殺你一次便夠了。”
“如何?要來試試嗎?”
未知的恐懼怕籠罩在心頭,白狐下意識後退半步,左顧右盼:“他就在附近是不是?”
祝辭盈依舊不答,足底蓄了靈力,猛沖向白狐,她動作娴熟,利落,玉箫被她揮出殘影。
攻守易形就在呼吸之間,白狐應接不暇,身上很快挂了彩。
待他腦子清醒過來,再想用讀心術,發現對方的心境平靜得無波無瀾,進入一種無我之境。
簡直和三百年前的那個一模一樣!
白狐心中的恐懼不減反增。
他很快被逼到之前祝辭盈砸出的坑洞邊,雙腿一軟,匍匐在地。
祝辭盈的蕭停在他額心,隻要再增進半分就能讓他斃命。
可上天似乎更現在他這邊。
“咳咳——”祝辭盈咳出好大一口血,身體靈力耗盡,已是強弩之末。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白狐被接連打擊的陰霾一掃而空,興奮地一掌打在她的心口。
“叮當——”玉箫落地。
身體再次倒飛出去沒入河水,祝辭盈的雙眸褪去金色,強烈的不甘迫使她保持清醒的意志。
太可惜了,就差那麼一點點。
她疲憊地想。
要死在這裡嗎……
【不甘嗎?憤怒嗎?需要力量嗎?】
【我可以幫你。】
祝辭盈心底驚駭。
魔氣何時沖破了師尊給她加固的封印。
“滾回去!”
她死也不會與魔為伍。
她恨透了魔。
每晚睡覺都能夢見清微一地的殘肢斷臂。
【沒有我,就憑你金丹期的修為,出去也是找死。難道你甘心再死一次?】
當然是不甘的。
“你再多說一句,我即刻自戕,你也别想活。”
魔氣知她心意已決,果真不再言語。
就此溺斃在河水裡吧,祝辭盈任性地想。
她将将阖上眼。
“師妹。”
祝辭盈霍然睜眼,隔着水波粼粼的河面,她遠遠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朝她伸出一隻手,他雙眸裡盛滿溫情,兩個小小的紅痣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尖。
“不用怕,有師兄在,你不會死的。”
祝辭盈鼻子一酸,鼓起全身力氣朝他伸出手。神奇的是,她竟然真的抓住了師兄的手,那溫熱的觸感不是幻覺,無比真實。
脫離水面,她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止不住地咳嗽起來,手邊溫熱的觸感被冰涼取代,祝辭盈低頭:“師兄你……”
可她身邊哪兒還有師兄的影子。
這下,祝辭盈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幻覺了。
絕望中求生的意志嗎?祝辭盈愣愣地想。
身上衣服濕漉漉地滴水,滲透周邊的土地,祝辭盈打了個噴嚏,靈台清明瞬間清明。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與從前不一樣了,就在剛剛脫離水面的時候,好似掙脫了一道枷鎖。
體内的靈力漸漸恢複,隐隐還有向上攀登的趨勢,祝辭盈盤膝而坐,雙手抱合在丹田。
——水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