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淨和上官禦正攜手離開,鄭詹事才慢慢反映過來,為何太子攔住了他一下。
那仙玉女觀的華陽觀,雖都是女冠,可婚配自由。和那出了家作姑子的佛寺,清苦修行出家守戒女冠不同,這不過是個借口理由,衆人總不會扯着一個出家修行的小娘子非要人家婚配,哪怕是天子的恩德也說起來奇怪。
這宮中修行的公主,縣主們,不都是這樣如法炮制的躲和親的麼。
太子常去的朝元閣,華陽觀等道觀,更是了解這詳細的規矩和說法。
詹事腳步虛浮了一下,竟直直的要向後倒去,幸而有太子伸手攙扶了一下。
在寒風中站了沒一小會,他的腿關節有些刺痛,想必是大朝會之時就有些站不住了,強自撐着,這是老毛病了,前陣子他還能忍,如今痛感一天比一天強烈,漸漸開始站不住。
他低頭使勁搓揉了下膝蓋,太子在一旁一直扶着,眼中有些擔憂。
他強忍着擺擺手,讓太子觀一場馬球就走,别耽誤了朝元閣的祈福齋醮。
鄭詹事被扶着坐在一旁的胡椅上,上面被放了軟墊,太子又差人挪了幾個炭爐來,他看着面如冠玉的太子和才子們有說有笑,公主時不時的插進去一些他認為不合時宜的話。
詹事皺了皺眉頭,突覺年歲漸漸大了,好些事情做起來有些力不從心,腦子心中都亂的像一團麻,太子睿哲溫恭,寬仁慈惠,善待臣子,可這性子若生在富貴人家,也算謙和有禮的郎君,這樣的謙遜溫良之人也适合做守成之君。
可現在這皇宮中,豺狼虎豹環伺周圍,怎麼容忍的下這也良善的東宮太子。太好的性子反而讓誰人都能趴在身上吸上一口血,不懂争搶,不願害人,就算軟弱了。
裴中丞方才的地态度讓他感到懷疑,這上官禦正這麼護着這司籍也讓他有些難以說明地危機感。
他甚至有些懷疑皇後聖人故意讓裴中丞來駁回此次的禮單,有意打壓警告他們。
既然太子不願作惡,那他自願作刀,作戰平一切障礙的利刃,定要在身死之前,清理一切能出現的障礙,幫太子鞏固好一切,絕不讓其他人有觊觎之可能!
哪怕皇後聖人協理,勢大專權,衆大臣不願觸及鋒芒,他不怕,太子承襲皇位,天命所歸。
鄭詹事摸着膝蓋痛苦難忍的地方,下定了決心。
再晚就護不住太子了,要快,再快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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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淨肚子生者悶氣,一雙手緊緊握緊了拳,剛才幸好得禦正解救,現下一步不敢遠離的跟着她走出去好遠,終于在人來人往不那麼密切的地方,一偏頭看到禦正好似無暇帶着笑的瞅了她一眼,她憋了一張嘴想要哭,又被禦正用一雙美目瞪了回去,宮中全是眼線,她怎敢委屈。
李玄淨硬生生又把眼淚憋了回去,一直低着頭,直到坐上了馬車,馬車上是李玄淨熟悉的味道,禦正的馬車都是這樣的清爽的薄荷味,彷佛是為了讓繁忙的她長時間保持清醒。
馬車咕噜噜的向着宮外駛去,竟是真的向着宮觀前去。
不會真的去觀齋醮禮吧。
她本來是想明日才去的,今日都是為國祈福,太子去朝元閣,皇後去了大慈恩寺,禦正則是被派去了華陽觀。
朝元閣是專為皇室所用的宮觀,其餘人等不會在,皇後所在的大慈恩寺,除卻貴族世家也不會有普通人,華陽觀百姓們也可以來,自然是人滿為患的,李玄淨想着祈福齋醮統共要好幾日,明日再約了趙沐娘子過來,想必起的早些,還能擠進宮觀的大門。
馬車裡溫暖,李玄淨的身體和心彷佛都暖了起來,脖子上被禦正圍了一圈帶毛的披衫,直顯的她一張被熱氣熏紅的臉更加嬌憨可愛。
禦正沒有詢問她和太子公主的交談,畢竟禦正常年生活在宮中,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一般的意識,她清楚的知道,什麼可以說,什麼可以怨怼,什麼人哪怕有錯也不可以質疑。
她在這樣苛責的環境裡,早就形成了旁人難以摸尋到一絲一毫把柄的機會,哪怕身邊的人也不得不敬她的妥帖和缜密。
她纖細好看的柔胰,輕輕的開了開馬車上的車窗,放進來一縷寒風。
李玄淨由寒轉暖,又突然冷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一個擺子。
“你知道太子殿下為何穿這麼少,卻不冷麼?”
禦正含着笑猝不及防問了這樣一個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屬實把李玄淨給問懵了。
氣也沒有閑暇時間繼續生了,她這喜愛思考的習慣不好,禦正既然問了,她馬上就開始猜測推斷上了。
她初拜華陽觀仙玉女冠做師父時,當時就沒有人接待她,當日的那位女冠說觀主要陪着貴人,那貴人後來她知道就是太子妃。
又聽聞,太子修道,常年服用丹藥,可這行為皇後聖人多次表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