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阿兄怎麼也來了,晚上的宮宴太子不去準備麼?兄長這樣勤奮,讓我這個做小妹的玩樂起來都有壓力了。”
公主擺明了一臉不願意,因着來的是太子,她身為一國公主也要起身行禮,這是規矩。
太子面容溫和,帶着自小生活在養尊處優裡獨有的高傲。帶着一衆人等,闊步前行。
李玄淨聽出公主所言的弦外之音,宮中之人都彷佛不會好好說話,哪怕是怨怼,都說的婉轉,但凡腦子遲鈍些,每日怕是有得罪不完的人。
公主這是不想讓太子來,她組的局,一口氣名正言順的喊了這麼多有才華的郎君陪着自己,這下可好,郎君們都馬首是瞻圍着太子,她哪怕想和門客們說些什麼,也不太方便了。
“太子寵愛公主,聽聞公主要踢馬球,當然要來陪一陪,郎君們和娘子們一同比賽,總不好讓人欺負了自己的幼妹。"太子詹事毫無眼力一般,把話插了進來,圖惹的公主面色都挂不住,黑了一張臉。
太子詹事是太子府的人,她也不好責罵。
廊橋上冷風肆虐,細長的走道裡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他們對着公主跪拜行禮,而公主身後的李玄淨等人則整齊劃一地對着前來的太子行禮
“太子阿兄你看,風變大了,阿兄若是因此生病,我要被阿耶,阿娘罵了,不若回去吧。“公主還是想方設法趕人走。
太子無奈淺笑,他又怎麼聽不出來這是在趕人。“小妹這是嫌我了。”
太子示弱,公主明顯氣勢不如,嘴巴也說不過他。
宮宴還有些時候,總不能說我不想讓你來同我一起打馬球,更何況這些門客們,太子也好公主也好,能攀扯上就是好的,如果和太子殿下一同打過馬球也是炫耀的資本,這時候絕不會幫着公主多說一句什麼。
公主遞了一個眼神,給跪在地上的李玄淨。
李玄淨不太有把握,讓她趕走太子簡直是蜉蝣撼樹,公主給了示意,她哪怕不能做成也要上。
于是膝蓋依然跪在冰冷的地面之上,使勁挖空了腦子想起一件事來。
元日的齋醮祈福的時辰也該差不多了,太子殿下算算時辰也該要去朝元閣了。
元日一般都應該在大朝會之後,迎着清晨還沒結束,由帝王親去朝元閣觀高功道長齋醮祈福,祈福謝恩、祛病延壽、祝國迎祥、祈晴禱雨、解厄禳災。
可是聖上一直身體抱恙,頭風經常發作,所以這幾年的齋醮都是由太子親去觀禮的。
“奴司籍李玄淨參見太子殿下,奴有一事想起,怕太子殿下等下時辰匆忙,朝元閣齋醮祈福的時辰快要差不多了。“
公主也想起,對了,元日的齋醮!太子阿兄本就崇道,天寒地洞的天氣也不知吃了煉的什麼丹藥,現在穿一件薄的袍子都面色紅潤。
李娘子腦袋真靈光,用太子阿兄最看重的東西來提醒。
“阿兄怕是來不及吧,齋醮不是最講究時辰麼?什麼陽氣上升,陰氣下降的時辰。“
太子果然有所松動,他默默看向詹事,這本就是詹事讓他一定要來的,他說他這位妹妹絕不是打馬球這麼簡單,他本不想來,可是被說了許久,他也是想讓詹事放心,他這位詹事近日來總是憂愁,總不好讓他事事操勞擔憂。
太子詹事看出太子有了想離開的心,可他不甘心這樣就走,這些郎君裡有不少朝臣之子不說,她一個公主都能與他們相處甚歡,若太子都能收攏來,豈不是地位更加穩固,想必聖人也會放心。
今日朝會上,天象都有說,有客星明亮,那不就是說太子作為主星黯淡起來麼。
太子詹事不能對着公主無緣無故的發怒,怒氣隻好沖着挑起話頭的李玄淨來,更何況這娘子不就是盧郎中家裡那個不聽話的小娘子麼。
蕭家既然不願意嫁,那她就沒得選了。
正巧在場這麼多郎君,詹事計從心來,轉頭就和太子提起了要郎君們現場比賽,若赢了這場馬球的人,可以由太子當場賜婚,是宮女也好,是喜歡的女娘也好,太子親自做主。
但是話裡的意思卻是拿着李玄淨舉起了例子。
“司籍說的是,太子殿下的确逗留不了太久,不若就觀一場比賽,我看這位李司籍适齡貌美,不若在場的郎君們誰要是赢了比賽,就由太子殿下親自賜婚,也算謝過你提醒太子。“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要幹涉她的婚姻,她是什麼廉價的物件麼,說的好像給了她天大的恩德一樣。
李玄淨被示意站起身沒多久,如今又要跪。
這詹事真是狠毒,在場的郎君們哪個都不能得罪,她若拒絕不是打他們這些人的臉麼,少年氣盛,如今正是張狂得意的年紀,更何況太子賜婚,她就算不喜也要當成是榮耀。
這萬惡的皇權,李玄淨有些恨。
廊橋中隻有風聲,和後面那些郎君對着她的容貌品評論足的竊竊私語,沒有人為她說話發聲。就連剛剛示意她為自己做事的公主如今也安靜的噤了聲,仿若一尊金玉的銅像,
她略帶祈求的看向太子身後一直盯着她看的裴松風,第一次将希望寄托在一個郎君身上,能回絕了太子的要求就和大朝會上,之前幫她那樣。
可是他毫無反應,一雙眸子依然冷冷冰冰的,望着她和陌生人一般,隻在太子身後靜靜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