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娘子早就打聽過了,門下的侍中透露給她阿耶的,這裴郎喜歡柔弱的娘子,她特意挑了這麼一身出挑輕薄的單衣,正巧與在場的娘子們一身胡裝不同。
她也因此有了理由,隻觀禮,為上場的各位娘子遞些擦汗的錦帕,或者茶水。
這樣反而有更多機會,與那裴郎接觸,還能展示自己柔弱賢惠的一面。
那樣熾熱的目光,連太子都有所察覺,他也有意撮合,曾經也示意過裴公,這裴中丞的年紀,也該找一位家世相當,容貌上乘,能主持中饋料理府邸的娘子了。
鄭詹事也有此意,之前那位張娘子,不知被誰使了離間計,竟然以為太子的撮合是故意陷害,惹的那娘子害怕躲回了魏州。因而拉攏魏州都督的這條線就斷了。
這賀蘭娘子的阿耶雖然隻是揚州大都督府的一名司戶,可揚州位于長江下遊北岸,是江南錢糧運到中原的重要節點,也是朝廷淮南道的治所。(1)極為重要,通常大都督府都是由親王搖領,可這揚州有重臣兼顧着刺史,所以哪怕是名司戶,也被太子格外看重。
“都起來吧,賀蘭娘子你從揚州到洛陽,又來長安,可還住的習慣? “
賀蘭掐着如水的嗓音,回的是太子,可句句不離裴松風, "回禀太子殿下,奴多謝太子殿下關心,從洛陽開始幸得裴中丞親自護送,很是順利。“
公主在一旁聽着,懶洋洋的推了一杯麥酒給裴松風,那酒味道濃烈,裴松風擺了擺手,等下若要上場,這酒不能喝。
公主略有意趣得給一旁把弄着自己腰間香囊得裴松風使了個眼色,讓他看像賀蘭娘子。
那娘子回禀完也不跟着裴令儀她們去試駕馬匹,調試馬镫,反而朝着裴松風這邊走來。
誰不知上一任得揚州府刺史卸任後,一直還未有合适得人選接任,刺史的副手為長史,如今一人當兩人用,以前是副手,協助刺史處理日常事務。司馬則負責軍事方面的事務,包括訓練士兵、管理武器裝備等。司戶負責财政和戶籍管理,包括征收賦稅、管理戶口等。還有司法,參軍等。
這位賀蘭娘子得阿耶不過是個司戶,可因為揚州府如今特殊,聖上體諒他們如今公務比從前繁忙,正巧恰逢朝會,衆人要來長安,聖上體恤,揚州來長安舟車勞頓,特意派了人去接,那可是除了揚州長史等人,還有别州府的都督,和其他家眷,那可都是一起從洛陽接來的,以和那些需要自己舟車勞頓,住在驿管的官員們區分開,彰顯聖恩浩蕩用的。
這賀蘭娘子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倒像是裴松風特意為了她一介娘子,怕她舟車勞頓,特意接了她一人一樣。
賀蘭娘子緩緩走來,行了禮,盈盈一拜,又謝了一次,腰肢細軟,動作彷佛放慢了,像是讓人故意看盡她引以為傲的身姿一般,盡顯柔媚,聲音也是細細柔柔的,後面的郎君聽之,紛紛抻頭來看,可裴松風隻是冷淡的回了禮,又因聞到她身上那膩人的花香味,偏了偏頭。
裴松風本就不喜惺惺作态之人,這柔弱又似扮演,更是讓人覺得别扭,皺了眉頭,聲音不覺更加冰冷。
“賀蘭娘子多禮了,本就是聖上的命令,衆位郎君娘子得以安全,我也算不辱聖令,與其謝我,你不若謝過太子殿下,殿下為你們外州的家眷方便,也是特意像聖上提了此事。”
在場的娘子們或許不懂,但郎君們大多都聽明白了,賀蘭娘子的确惹人憐愛。可今日她這做派,擺明了是喜歡裴松風的,對于在場的郎君來說,美人是點綴,仕途更重要,這是太子殿下像聖人求的旨意,看來這太子還真是體恤臣子,太子隻同來了的賀蘭娘子說了話。
揚州府,看來這揚州府很受太子重視阿,有那腦袋靈活的,已經準備回府後讓家裡人打探揚州府還缺的職位空缺了。
一陣寒風吹過,穿的極少的賀蘭冷的有些發抖,一雙動的有些發紅的眸子,楚楚可憐的望着身旁冷漠的郎君。
她彷佛站不住一般,要被吹倒在裴松風身上。
裴松風煞有介事的往邊上挪了半步,馬上要仰倒的賀蘭娘子沒有支撐,眼看身旁的郎君并不扶她,掙紮半天才站穩,好不狼狽。
一旁的裴令儀倒是擔心,她這位友人這是怎麼了。
“要不要換身衣服阿,是裙子太長踩空了麼?你這樣一身等下怎麼打馬球阿。”
鄭詹事本想等郎君抱美人的畫面出現,好把話頭往他們身上扯,沒成想裴松風根本不吃這一套。
太子也無奈哂笑,這賀蘭娘子要說美色也不差,可是跟一旁的公主還有裴令儀比就稍顯遜色,看來這美人計,這柔弱讓人幫扶的戲碼,突然出現對于裴松風這種郎君來說,并不頂用,可還是要讓他們多多接觸才好。
公主看了場鬧劇,實在不新鮮無聊的很,這賀蘭娘子還不如之前的蕭娘子厲害呢。
那位可是又會扮柔弱,又會扮強勢的厲害人物,全長安有名的學子們,沒有從她手上逃過去的,不過今日沒來倒是遺憾,李玄淨跟着禦正去了華陽觀,蕭娘子這裴娘子也沒給喊過來,她白白特意喊了這麼多郎君。
公主看了賀蘭一眼,心裡想着,等下宮宴之前就告訴阿娘,這揚州府的賀蘭娘子,打了裴松風的譜。
“你們還打不打球了。“
公主發話,内侍侍女忙去帶領各位娘子和郎君去到場地,各位娘子已經選好馬匹,再由郎君選了試駕,怕各位貴人踩着腳蹬不幸摔下,尚乘局奉禦二人和直長十人都随侍一旁,保證各位的平安。
娘子的數量不夠,根本湊不成一隊,隻好把人分了,所以兩隊分别都有幾位娘子在。
公主因為太子殿下在,自覺不盡興,她好些話說不了,興緻缺缺,隻想呆在台上加油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