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立宮宴的時候從不吃東西,如今隻能在之前囫囵吃點,好撐過漫長的宴會。
周立喝下最後一口,用胡餅塞了塞肚子,吃餅覺得有些幹,就把羊肉混着湯水一并咽下去,他也習慣了這樣的吃法,場上的人還剩大半碗,他面前隻剩下一隻空碗。
周立接過一旁書童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
“這算什麼,能往上升就行。”
“那郎君為什麼阿。‘" 既然對仕途這麼在意,何必娶李娘子得罪那蕭家呢。
書童疑惑,不由主動問起,身旁的同鄉也跟着好奇,這周郎可是他們身邊如今混的最好的。
友人附和 ”對阿,為什麼阿,你不像是為了美色不要命的人阿。”
周立故作高深,放下了木箸,讓他這些同鄉猜一猜 “你們說那蕭家為什麼對着李家女有想法?”
有些胖的同鄉友人若有所思:“這司籍又不是什麼厲害的女官,修撰書籍又不是編撰,修的還是起居注一類的,和朝政那都不占邊,與兩聖來說也不重要,随時都有人可以替換,都不算是近侍,應該不是因着這一層。”
有些年紀的同鄉友人:“難不成為了和他那兄長關系近點?他那兄長李宗可是萬年縣的縣丞,現在那可了不起的很,這過個幾載,過了吏部的考核,不管是外放還是留在京中,怕是官職能直接越過你我去,我聽說王家那郎君和他綁的可深了。
"那可是王家,尋常人家想去讨好都找不到門道。"
郎君們一邊喝着栗酒,一邊感歎,都紛紛羨慕自己沒有趕上好時候,若晚一年,是不是也有這個幸運喝着王璟郎君同年科考,順便巴結上王家。
不過他們也不想想自己有拿什麼和王家互相交換的資格,王璟郎君哪裡缺需要拍馬的人。
周立一哂,他的同鄉們想的都太簡單了,拿起一旁店家夥計煎好的茶水抿了一口,茶不是好茶,入口晦澀,周立又将茶水放置桌上。
“蕭家哪裡是看重了李家,是李家旁邊還有的盧家啊。”
"盧家?範陽盧氏?”
“這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系?” 同鄉們聽的瞠目結舌,這兩家人沒聽說過又來往啊。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從未有過聯想,他們雖然從未關注過李延忠和李忠懷兩位兩京的市丞,可盧家耳熟能詳啊。
不過有關盧家的事也都是道聽途說居多,他們這些同鄉裡,有科考中舉的,也有流外官做足了年份才得以升任流内官的,費了好多辦法,才留在長安,不過也都是分在不受待見的職位上。像他們同鄉四人,隻有周立能在戶部,其他兩人(1)要麼去了太醫署,要麼去了太樂署。
“這李娘子的娘,可是現在禮部盧郎中的親阿姊啊,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阿姊。”
周立在同鄉吃驚的神情中笑的坦然,彷佛已經娶了美嬌娘,掌握了别人都不擁有的消息,他很自信,也确信,他有能耐讓這盧郎中改變心意,他不像蕭家這麼急切,他提前做了打算,準備徐徐塗之,今日下午讓他娘去李府探個口風,元日之後的假期,他專心來說服盧郎中。
“周郎你果真是我們這裡面最會謀算的了。” 同鄉咧着嘴,滿嘴誇贊着。
“我敬你一杯,提前恭喜我們周主事了。”另一個同鄉端起酒杯,向着周郎微微彎腰,作勢要敬酒。
“我也敬你一杯,這之後别忘了兄弟們啊。” 又有一個同鄉急忙跟上。話語間滿是熱切,忙不疊地把酒杯遞向前。
“那我以茶帶酒,謝過諸位同鄉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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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走後,周立的娘雙手叉腰,邁着小碎步,身後跟着小妾,兩人擡了箱子進了裡屋。
周立的娘站在一旁,一隻手重重地扶着腰,另一隻手指着那小妾,頤指氣使地命令着:“你找個别的箱子來,把這絹帛拿出來一些。”
那小娘子不敢輕舉妄動,即便要被這婆母罵,她也不敢忤逆,她拿了要是被夫君發現,她就死定了,她從鄉下那樣飽一頓餓一頓地地方一路跟着來,還給郎君生了一女郎,如今有吃有穿,她可不想拿自己的未來做賭注。
婆母和郎君誰更有威嚴,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她還是分得清的。
“愣着幹什麼。還要我求着你去?” 婆母皺着眉頭,上前推了小妾一把。
小妾隻聽話地搬來一個箱子,可是偷絹帛的事情,她是一點不敢做。
“阿姑你别拿太多(2),要送過去被人退回來。郎君知道了,咱們就完了。”
“我要你多嘴,還不是為了給你和孩子留一些,我才拿的。你不和他說,他怎麼會知道!要讓我知道是你告訴的他,仔細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