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淨心中焦急,她害怕她的家人為找她犯了律法,盧府坐落在宣陽坊,而她的家則在内群賢坊。
她又心中擔憂,匆匆而來找她的禦正别被盧郎中暗害,擔憂的坐立不安,導緻為她上藥的娘子,隻能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固住不動。
她很愧疚,宮宴事務忙完,還有明日的望朔朝參,今日還是元日,禦正如果不來尋她,或許還能多歇息會。
她問禦正怕是不可能,她能不給禦正添麻煩已經是最好了。
她現在有些後悔,不該動手的,今日答應了,明日反悔不就好了,先回到自己府上,看到自己的阿娘,阿耶保護好自己的安全之後再來好好計劃一番。
隻是當時腦子裡喪失了理智,如果要被打斷手腳,一輩子像個廢人一樣養在府中,她還不如抓個墊背的。
雖然如此,當時還是給自己留了些餘地 ,沒有下死手。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勞永逸,同歸于盡,她就是這樣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要不是還有家人顧及,她絕不會松手。
死郎君,害了她阿娘,還想來害她 。
“阿,痛痛痛,娘子,輕手些。“
她越想越生氣,本就擔憂的坐不住,更是一會歎氣,一會騰挪的,臀部就沒有好好的呆在墊子上,頂着那茅草一般的發髻,瞪着一雙杏仁眼突然偏了頭,給她纏紗布的娘子哪裡知道她會偏頭,手上控制不住,再她傷口上狠狠的刮了一下。
纭文娘子重重歎了口氣,抓這李玄淨的手力道更緊,這傷口又要重新纏。
馬車的門簾被掀開,禦正美貌的臉上一絲愁容,她搭着車夫的手上了車,坐在還是一頭亂發激動來迎她的李玄淨身側,忍不住的看了眼感激涕零睜着小鹿無辜杏眼的李玄淨,又用手按了按太陽穴。
纭文娘子看禦正上了車,連忙問道 “娘子去哪。”
“先把她送回府。”
安排完行程,禦正從上倒下把李玄淨結結實實看了個遍。
“你身上可還有别的什麼傷? ”
禦正看了看已經粗略包紮過的傷口,看她都是些皮外傷,人也不哭不鬧,看着特别皮實,不愧是去過邊塞吃過苦的。
才悠然訓斥到 “你也太大膽了。”
“唐律可還記得?”
李玄淨想解釋,禦正一個眼神過來,隻能老實低頭,忙說自己記得。
“那你說,親屬相犯上面寫了什麼? ”
唐律所記錄:“謀殺祖父母、父母入“惡逆”,謀殺缌麻以上親入“不睦”;毆祖父母、耶娘入“惡逆”,罵祖父母、耶娘入“不睦”;若親屬間通奸入“内亂”,子孫供養有阙入“不孝”。”
“這屬親屬相犯。”
“可他是我舅父!”
“你就貧嘴吧!” 禦正自然是相信她這個小手下要不是遇到極難處理的情況,不然怎麼會偏激到如此,可盧郎中不是畜生,牛馬,是禮部郎中,是朝堂重臣,是世家貴族。
“還有呢?” 故意不搭腔的禦正,示意她繼續說。
“以卑犯尊者:處罰依次重于常人,準五服以制罪”
“ 以尊犯卑者:處罰漸輕于常人,準五服以制罪”
上官禦正又問“何為五服之親?”
“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缌麻,為五服。”
李玄淨歎了口氣,舅父和甥女,屬缌麻,恰好五服之内。
可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