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賽場的中央大屏上,六面大型投屏實時播放賽場狀況;大屏下,三個擂台上,機甲正在火熱對決。
每個擂台旁都有一個積分表。
随着淡藍色浪紋機甲從高空俯沖,甩下雷鞭炸開對手的胸膛,一簇火花從中央駕駛艙飛出,積分表上前兩位順序迅速對換。
“陳玉又回到第一位了!”場下有人驚呼。
坐在中央駕駛艙,陳玉透過“楓臨”的舷窗看向觀衆席。
他目光所到之處,歡呼聲此起彼伏。
那個家夥,這場也沒來。按在鍵盤的手慢慢攥緊,陳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憤怒……
有人小聲鄙夷:“每次都這樣,打碎對手的核心芯片,一枚合适的核心芯片多難找,他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做什麼趕盡殺絕呢!”
“小聲點,上次有人這麼說就被摁進小巷子裡打了一頓。”
就在一些人噤若寒蟬,一些人高聲歡呼的時候,積分表上“陳玉”二字的三筆點開始變圓,變大,慢慢侵染整個姓名框,蔓延到分數……
*
“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我的拍品,如果有問題,請貴方給出明确的說法!”溫和不失嚴肅的聲音落在貴賓7号房間,無人回應。
月光滲過薄紗,落在窗前。男人一米七左右,身穿起毛邊的暗色工裝服。對面四個人,他站在中間,輪廓分明的臉上顯出幾分薄怒,棕黃的眼珠在眼眶裡一轉,零星的月光下頗有幾分危險的氣質。
言旗和程青推開門,正對上這雙眼睛。
“怎麼,貴方覺得現在人還不夠多,抓不住在下?未免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岩譏諷道。
站在前排的楊哥冷汗直流:“客人,您息怒。這個人,我也不知道他會進來。”解釋完,他回頭冷冷瞪着低頭的程青:“你來幹什麼!”
這個虎頭虎腦的男人就是楊哥。
來的路上,言旗找程青問了點關于楊哥的事,這才知道程青和楊哥之前還有點過節。
楊哥,也就是楊傑,和程青最初是先後進來的員工。适逢上一任隊長調任,隊長之職閑置,程青資曆夠了,想争取。臨近選拔,楊哥突然生病,本該他負責的客人換給關系最好的程青,程青卻被客人大罵一頓,認為拍賣場怠慢自己。這一鬧,程青出現工作失誤,隊長之位花落别家。之後的一次偶然機會,程青無意聽到同事議論,這位客人和楊哥關系非同一般……
“隊長,輪班表下一個換誰?”言旗操控程青開口問道。
被程青看見自己的窘态,楊哥心裡火氣直冒,越想越火大:“這就是你的做事态度嗎,程青,嗯?你就這麼跑過來,你不會拜托同事過來問我嗎!”
“那個地方沒什麼人經過。”“程青”不卑不亢,低頭看地闆。
“你……”
“楊隊長!”
岩一發話,楊傑不得不收起沒洩出來的火氣,轉身堆滿笑容,恭恭敬敬地問:“客人,有什麼我能幫到您的?”
“想請在下看鬧劇的話,不如換一個,教訓手下這種,星網上到處都是,楊隊長要不要去學一學,精進一下?”岩說話慢條斯理,就像在說來盤點心一樣。
楊傑老臉一紅,連連點頭賠罪:“很抱歉,我這就讓他出去,請您見諒。”
“沒事,在下就是一個被關在這裡的普通人,算不得什麼重要人物,楊隊長自便就行。”岩慢條斯理扔下一枚“炸彈”,差點把楊傑炸碎。
他走路腿都哆嗦,揪着程青往門外走。
言旗快速從衣領滑到後背,鋪平身體,藏在衣服裡。
她開始對這個賣家有點好奇。說話毒辣就算了,連楊傑這種背靠金主的人都竟然隻有陪笑的份,究竟是什麼把他困在這裡?
區區一個有問題的核心芯片可留不下他,依靠冀北賽場而生的拍賣場家大業大,完全可以從中周轉調節。
“等一下。”岩突然喊住往外走的兩人,招招手:“那個小哥,在下看你面善,你過來站會兒。”
“您是指他嗎?”楊傑指着旁邊半死不活、低頭走路的程青,一臉不可置信。這家夥今天蔫兒吧唧的,看着就讓人煩,竟然也能另得青眼。
躲在背後的言旗滿臉疑惑,圓溜溜的腦袋上支起一根觸須,彎成270度。
巧合?還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又為什麼呢?
“不然是你嗎?”岩白了面前四個龍精虎猛的家夥一眼,翹起食指:“你們幾個,看着就沒話聊,早點走,省得在下心煩。”
楊傑還想争取一下:“客人,我這人特别健談。”
“可我看着你,沒話聊,不想說話。”岩一句話堵死,不客氣地說道:“快走,你不走,就是在下走。東西放拍賣場也行,沒有在下解密,核心芯片跟一片破爛沒什麼區别。”
這話一出,言旗豁然開朗。
她終于知道楊傑對這人恭恭敬敬的原因了——這人要麼是高階機甲設計師,要麼和高階機甲設計師關系非凡,比如家人之類的。
紹哥算言旗半個機甲設計老師,和她提過一手的核心芯片,那些可不是拿來就能用的,每一個都是設計者的心血,用特殊技術設下限制,需要特定的密碼才能激活其性能。
“珍貴的不是核心芯片,是制作核心芯片的高階機甲設計師。”沉悶的修理室,紹哥說這話時滿臉落寞的樣子仍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