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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半個身子倒插在土裡,小腿的護甲破損,後背肩胛骨的長弓也折成九十度,撐着另一條腿。胸口本該放置核心芯片的地方,如今空蕩蕩的,周圍一圈護甲也都破破爛爛。
整體看來,比修理之前更糟了,但比言旗預想的要好很多。
剛才釋放感知力的時候,她沒有感受到其他能量波動,這裡一片死寂。沒有核心芯片,也就沒有能量支撐,“天秤”還是動不了。
言旗來到機甲的胸口,四條觸須搓啊搓,搓出一個個橙色小玻璃珠。
這些能量球來自湖底星獸的左腦。
當時情況緊急,鑽進栉鱗後,她發現自己分泌的橙色粘液不僅可以更快地把星獸的腮割下來,還可以将星獸的能量儲存在身體裡。于是,她又順着通道,找到星獸的左腦房,連吃帶拿,不僅恢複傷勢,還儲存能量。
與此同時,“朝歌”也站在修理室。
正在悠閑溜達的獨角星獸察覺到異常能量的出現。
它遲疑地看向四周,慢下腳步,肚子裡的饞蟲被勾起來。那股能量很小,小得微乎其微,卻在慢慢增強;突然,一股濃郁的能量沖天而起,香氣誘人。
兩股力量相距不遠。
獨角星獸遲疑片刻,撒開腿,朝着相反方向跑過去,轉彎。
它要把兩個獵物困在自己畫下的範圍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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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震顫,本就四分五裂的房子更加搖搖欲墜,磚瓦碎片紛紛揚揚落下。
尚岸在即将坍塌的修理室急得跳腳:“老爹,老爹!别修了,星獸要來了!快讓我進去,我要出去!”
岩絲毫不為所動,冷靜地擰緊倒數第三顆螺絲後,立即操控感知力檢測核心芯片和機甲主腦意識的匹配程度。
站在檢修台上,幾根鋼鐵盤旋支撐一個平台,他感受到的震感更加明顯,更加恐怖。
77%
還不行。岩煩躁地“啧”一聲,暫時停手。
這枚核心芯片和“朝歌”的匹配度不高,如果基礎維修再不做好,臭小子駕駛“朝歌”很可能出現故障!
尚岸站在下面急壞了,“蹭蹭蹭”爬上檢修台,劈手就想奪過老爹手裡的扳手。
“别擰了,還有倆螺絲就不用了,這麼多呢……”
可老爹非但沒聽他的話,還把擰好的幾顆螺絲都拆了,機甲胸口的護甲也拆了,露出裡面的核心芯片,速度極快。
尚岸隻能在一旁幹瞪眼,急得嗷嗷叫:“老爹,你在幹嘛!外面,那隻星獸就在外面,你讓我駕駛機甲出去,至少我還能保護你!”
“不行。”
岩也急,越急越冷靜。
很快,他有了新主意,重新動手調整。
尚岸站在一旁束手無策。他老爹的職業病又犯了,說話也聽不進去。
從天窗往外看,那頭獨角星獸如同幽藍色的流星,呼嘯着過來。
汗水從他的額頭、眼睛、鼻子流下來。他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每一次呼吸都覺得格外困難,足以銘記很久。
“這枚核心芯片和‘朝歌’匹配度更低,啧,早知道就按照‘朝歌’的型号做了,啧,隻能先用這個垃圾。”岩把自己做的核心芯片放回夾層口袋,有些不甘心地重新蓋上護甲,隻用了兩三秒就把螺絲擰上。
他調整機甲與核心芯片的能量接口,以此來提高芯片和機甲的适配度。
“好了。你進去吧……”
一束幽藍色的明光從天窗照下來,岩擡起頭,眼睛被刺激得酸澀疼痛,瞬間流淚。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隻在星網上見過的縮小版星獸,此刻,在面前無限放大,大到他能看清楚獨角星獸身上密密插滿的晶體,能看清晶體裡有溶液在晃動。
黑暗的角落,檢修台的一顆螺絲掉出來,又被震感抛上去。
頃刻間,檢修台倒塌。
從空中落下,灰塵撲面,藍光流逝,岩看到從尚岸眼裡掉出來的、被星獸外皮的藍色渲染的眼淚,還有一束鮮亮的橙色。劇痛在後背蔓延開來,或許生命就此終結,那一刻,他嘗到一點苦澀的滋味。
刹那間,橙色颠覆藍色。
修理室化為一片廢墟,橙色照亮每個角落,覆滿“朝歌”全身。
“‘天秤’!老爹,你看,是‘天秤’!”尚岸雙手雙腳并用,攀着歪斜的修理台,遙指不遠處半跪在地上的機甲大喊大叫。
一片廢墟中間,“天秤”舉起右手的能量炮,兩炮都轟在獨角星獸的腦袋上。獨角星獸變成沒角星獸,它憤怒,痛苦地咆哮着。深紅色的血液如同熔岩,從它的臉上滾滾落下,腥臭味奔騰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