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溫清爽沖過澡,頭頂毛巾,腳踩人字拖,邊擦頭邊哼唱“沖鋒!沖鋒!漠平星人民絕不放棄~”,慢悠悠往客廳走。
剛過十二點半,正午的陽光反射進室内,不昏暗,但也不明亮。
腳步聲觸發聲控開關。
玉色燈光柔和地撒在沙發上,張克身着軍裝,在多彩配色的客廳裡格外不協調,格外顯眼。
金溫頓時覺得大事不妙,黴運當頭:“你怎麼……算了,你厲害你最牛你最大,我的張大爺,說吧,來找我幹嘛?先說好,我不管巡邏隊的破事,我就管我店裡那一畝三分地,不是店裡的事,别找我。”
張克右手一張一握,沒看清是個什麼東西,隻見他轉過臉,一雙陰冷的眸子盯着金溫,緩緩問道:“你和言旗很熟?”
言旗?
聽到這個名字,金溫更覺得晦氣。
為了今天的會議,他專門準備兩身新衣服,貴死了;原本是闆上釘釘、皆大歡喜的事情,還沒開始會議,言旗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一門心思想跑;他重金懸賞半路抓人的人沒還到,自己先被莫名其妙的煙霧襲擊,好不容易逃出來,衣服壞了,人沒了,錢也打水漂了。
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灰頭土臉跑回來洗澡換衣服。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嗯……表情不錯。看來你們經曆過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張克打開光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下金溫的表情,随手發給他:“不用謝,我知道我的技術不錯。下次我會讓學生放進學校考試題庫,作為出題素材。漠平軍校感謝每個默默奉獻的人。”
金溫:老子還沒對象呢!一世英明!
“……你威脅我?”他強忍住上前給這貨一拳的沖動,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友好”地交涉。
張克雙腿交疊,後背微微陷進柔軟的沙發裡,眼神上揚,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坐在那裡,嘴角噙着笑意,似乎在說,看啊,這是個蠢貨,實際上,他的話更加可惡:“我用得着威脅你?幾個校長和領導都去首都星開會,整個學校都在我的管理下,隻要我一聲令下,圍牆裡的那群學生就會駕駛機甲,蕩平這裡。”
“哇哦~”金溫捧場。
視線往下移,他注意到張克衣領有些松,大拇指上立着一枚紐扣,背面朝上。這家夥剛剛在抛紐扣?哈哈哈哈……
想到這家夥剛剛悄咪咪坐在這郁悶,他的心情就一片大好,當即笑盈盈地說:“是嗎?你和她做了什麼交易?她是你的學生,你之前找我有事說的是她?要是沒上‘保險’的話,你得當心了。她看着老實,實際狡猾着呢。”
張克細細回想了一下幾分鐘前自己說的話:“……我沒和她交易。”
金溫斂起笑容。
“我威脅她,用一架機甲,舊的。”張克補充道。直覺告訴他,他的籌碼會有很重的分量,但就在不久前,他得知這個刺頭是宋兆年的學生,如果是她的學生,如果是她來教這個孩子……他的直覺在宋兆年身上從來沒準過。
他沒打算和金溫分享宋兆年的消息。
金溫深吸一口氣,用力拍了幾下他的肩膀,毫不掩飾地發出爆笑,嘲笑他:“你知道她這兩天打壞了多少機甲嗎?你還用機甲和她做生意,這跟随手撿個垃圾騙她吃糖有什麼區别?我告訴你,按照過來人的經驗,她絕對會陽奉陰違,說不定現在已經把你忘得幹幹淨淨。”
張克:“……”那他現在去抓人?
“我找你有事。”
金溫收起笑容,哭喪着臉:“又來?”
*
幾分鐘前,隻剩下幾層樓苦苦支撐的京南大樓岌岌可危;大樓旁,兩架機甲一站一躺,巍然不動。
“我一個人去搶墨龜骨?”難以置信的語調在中央駕駛艙回蕩。
言旗瞪大眼睛盯着光屏上面無表情的張克老師,兩兩相對,久久沒人說話。
她特意重讀“搶”字,就是想提醒這位“張克星”,注意自己身為老師,注意自己的身份!身為軍校的臨時話事人,竟然讓學生光明正大去搶别人的戰利品。豈有此理!怎麼可以!
張克皺緊眉頭。
宋兆年那樣的人……他想不明白那家夥到底在這個小腦袋瓜裡灌輸了多少傳統觀念,讓她搶個東西也磨磨叽叽、不情不願的。
呵,不情願又怎樣。
“我收到新生舉報,你經常流連校外的修理鋪,如果你入學,會有相應的懲罰,,現在有一條特意提醒你:軍校有規定,學生的機甲一旦錄入系統,學籍和機甲一體,歸軍校管轄,機甲設計專業的學生隻能在機甲實操課上使用制式機甲,這門課要等到三年級才開課。如果你不入學,你的機甲‘天秤’會由軍校暫代保管。”
“天秤”還在陳工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