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着眼,想看清醫生工作牌子上的名字,可牌子随他動作亂晃,半天隻看到了一個賀字。
賀醫生的金邊眼鏡有點反光,他笑笑,對傅岚道:“長高了呢。”
傅岚抓着急診床杆,一雙長腿邁出了虛影,聽他說話,沉默了下:“是啊,好久不見,玉京哥。”
[賀玉京]
我拿出筆,默默記了下來。
咻——探索度11%。
我果然是該認識他的。
傅岚的話讓賀玉京笑的真誠了點:“還以為你不認得我了。”
傅岚又是沉默:“瑤瑤姐不讓我——”
傅岚有點急切:“玉京哥,我哥和瑤瑤姐其實……”
“其實是假的,對吧?”賀玉京擺擺手,示意傅岚留在外面,“胃潰瘍,消化道出血,先抽個血檢查。”
護士動作利落,随着賀玉京話音落下,傅岐青白脆弱的血管已經冒出了血。
紅褐的液體跌落進排着隊的四根管,護士松了壓脈帶,給針孔貼上止血貼。
賀玉京瞥了一眼:“血粘稠。”
傅岚着急:“玉京哥!”
賀玉京像是看不見傅岚的急切,作了個思考狀:“你哥那個小男友,叫聞…聞什麼來着?當年來看胃病,驗血也是血粘稠,給你哥急壞了,生怕他年紀輕輕就栓這。”
我捂着不存在的胃,動作熟絡極了。
我盯着傅岐蒼白的指尖,知道以前的我一做這個動作,傅岐就會緊緊摟着我,一邊搓手替我暖胃,一邊數落我是不是又偷了什麼垃圾吃。
——再一邊給這位賀醫生打電話。
[我家小孩又犯胃病了,速來不殺]
我想着傅岐的語氣,把這句話一筆一劃地寫下來。
咻——探索度——
我将筆掉個,不想看那破探索度。
我繼續想着。
賀醫生會說什麼呢?
這旁,他還對傅岚講着:“你哥真對他挺好的。”
傅岚咬唇,皺着眉:“少提他!”
賀玉京無奈:“我隻是想告訴你,傅總在走那位小男友的老路,就是沒控制好,走多了。”
[傅岐,你天天大半夜喊我來看病,你信不信我藥死你這小對象!]
我寫着。
腦海裡是賀玉京年輕卻氣到模糊的臉龐,他和傅岐熟極了,量着我的血壓還不忘踹上傅岐一腳。
傅岐正守在我的身前,沒躲開。
我十分心疼,哆哆嗦嗦的拽着賀玉京的袖子。
别打傅岐,都是我的錯,别打傅岐。
賀玉京被我盯的發毛,拽起我的手腕塞回被子裡:“吃藥,喝熱水,空腹不要喝涼的,早上必須吃飯,實在來不及吃那這一天就禁油膩,少吃辣的。”
我拼命點頭,臉蹭在枕頭上,磨紅了一片。
賀玉京還是生氣:“你點個毛頭,你哪次聽了?”
傅岐瞪他:“不許兇小俞。”
“不許兇小~俞~”
賀玉京做個鬼臉:“你呀,管天管地就是管不起你家這小魚幹。”
小魚幹·我聽了,有些羞赧,卻還是道歉說:“對不起,賀醫生,又給您添麻煩了,我一定聽。”
我的态度實在誠懇,賀玉京也軟了語氣:“行,您老聽就行,不過我也不算白來。”
賀玉京不見外地打開抽屜,抽出一個寫着他名字的信封,晃了晃:“診費我就自取了,感謝傅總裁對我這貧困醫學生的支持,待我學成歸來,傅總看病永遠八折。”
等賀玉京走了,我等着止疼藥出藥效,一身冷汗靠在傅岐懷裡問他:“賀醫生學什麼科的?我看每次都喊他來。”
包括第一次之後我發低燒,傅岐也是給他打的電話。
傅岐把我汗濕的頭發捋捋,想了想:“主修應該是臨床,但他喜歡醫學,經常蹭課泡圖書館,所以什麼都有涉獵,什麼都懂點。”
我默默點點頭。
傅岐親了親我的臉頰:“他有他的厲害之處,你也有你的,H大才子。”
冷汗太多,我往床沿挪了挪:“哪是什麼才子,隻有你覺得我好。”
傅岐摟着我的腰,将我拖回懷裡:“作為H大的客座教授,你現代企業管理科目的老師,我認為聞才子這名号是有點東西的。”
藥效上來,胃裡終于少了火燒火燎的痛感。
我摸着傅岐平坦結實的腰腹,提醒他:“老師不可以和學生躺在一起,還吧唧啵。”
傅岐從善如流:“其實張教授才是現代企業管理的老師,我就是嘉賓,而且當客座教授是因為我捐了一棟樓,在學術上沒有一點造詣。”
傅岐給我一個吧唧啵:“所以我應該是金主爸爸。”
我戳他:“你去跟我們校長說,你說你是金主,你是爸爸。”
傅岐一哼:“你們校長不是已經派出你代為肉償了麼。”
我笑的不行:“我們校長是一位極富正義感和責任心的優秀女士,知道我這麼沒骨氣地躺金主床上,會半夜氣醒的。”
“嚯,你還沒骨氣?”
傅岐見我臉色紅潤了些,額頭抵着,蹭了蹭我的腦門,手裡是放溫的水:“你就差把金主的性命拿走了。”
怕我着急暖胃,那杯水傅岐一直舉着,從滾熱到變溫,燙的他掌心一片發紅。
“金主才是那個最沒骨氣的。”
咻——探索度,15%
咕噜咕噜的難聽聲音再次響起,我擡頭,看着傅岐被推進急診室。
紅燈亮起,我飄在急診室外,不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