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妄杉盯着手臂上的劍,似乎在思考什麼。下一刻,他突然把手往後一扥。杜光歐被他拽得腳下一個趔趄,劍身瞬間嵌入手掌,傳來鑽心的疼。
妄杉後撤了幾步,下垂的左臂上全是血,一道豁口從肘部開裂,一直延伸到手掌,将他整隻小臂像樹枝一樣一分為二。
複權派的首領擡起自己的手,竟是好奇地盯着它,他把兩隻半手黏在一起,左右翻轉,來回觀察,“唔……這會留疤吧。”
眼見對方分心,杜光歐聚攏所剩無幾的精神,提劍就沖向對方,劍尖對準眉心,往他眼睛刺去。然而,妄杉看也沒看他,往下一蹲就輕松躲開了,接着,他身子一轉,左手捏緊借勢而來,一拳打在杜光歐側臉上。
血皚王室狼狽地被打出去好幾步,把劍插入地面,撐着劍柄才堪堪立住。方才那一擊對他而言可謂是雪上加霜,如果在平時接下這一拳,頂多身形歪傾,臉頰浮腫,可是現在,他身上已遍步傷口,失血過多,四肢麻痹,寒徹入骨,加上這一拳,意識都開始明暗沉浮,感覺隻要稍微松懈就要昏死過去。
“哎呀。”複權派的首領驚叫,捏着自己的手腕,表情卻像感覺不到痛似的,“不好,又裂開了。”
這家夥……還是人嗎。負傷之後還用傷臂出拳,正常有痛覺的人誰會這麼做?
杜光歐還想再戰,可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他像是個破碎的器件,怎麼也轉不起來。
這個妄杉……從剛才開始就遲遲不下死手,存心在玩弄他,難不成打算就這麼生生把他耗死?
媽的,與其讓敵人折磨死,還不如自己了結算了。
他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信息,這個複權派首領看着身形瘦弱,但是力氣卻非常大,他刀劍精通,章法自成一派,速度極快,背後有眼,擅長從對手身後突襲。不過,男人也有弱點,他在進攻時似乎很難兼顧防禦,這或許能成為一個突破口。
有了這些認知,下次,杜光歐絕不會讓自己再這麼狼狽。
他用所剩無幾的力氣擡起劍,劍身搭在頸側。這種動作,他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一瞬間,脖頸鮮血四溢,視野終于陷入黑暗之間。
……
……
……
“悲劇是無法避免的。
“悲劇從一開始就注定。
“它由人制造,受環境影響,變為更龐大的難題。
“那之後,就不是誰能阻止的事情了。
“你……
“你。
“可你不一樣。
“你很特殊。
“如果是你,能不能終止運轉已久的它?
“……我希望你能。
“我們都這麼希望。”
……
……
……
杜光歐睜開眼睛。
不知為何,這次回溯,他總覺得無比漫長。
就好像在秋日入睡,在冬天結束才醒來。
腦海中充斥着低啞的絮語,他辨别不清内容,甚至想不起那是何時的記憶。
他環顧四周,想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緊接着,僅屬于戰場的那種混亂的低鳴傳進他耳中,他看到紅白長衫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不遠。
“您真要和我一對一嗎,二殿下?”複權派的首領問他。
原來是這個時間點,他回來得剛好。
和妄杉的戰鬥還未展開,自己的身軀完好無損,沒有遍布的刀口,内髒完整,頭腦清醒。
接下來,隻需要考慮怎麼用他得到的信息擊敗對方。杜光歐回憶了一番上一次死亡分支中的經過,腦海裡一個計劃漸漸成型。
“您用劍,我也用劍,這樣才公平。”妄杉說道,他棄刀,身影一閃便消失在站場中。
發生的事情和上一次完全一緻,就像是寫好的劇本一樣。杜光歐深知,隻要自己不做出其他的行為,事情就會按照上次那樣進行下去。
如果他沒記錯,這時如果去追妄杉,就會被對方從背後突襲。
就選那個時間點,妄杉一定不會料到他有反擊的餘地,這人進攻時防守會有疏漏,就針對他這個弱點。
想到這裡,杜光歐追了上去。
他在士兵之中佯裝找人的模樣,事實上,他明确地知道妄杉會在何時出現,又會從哪個角度攻擊他。
沒走多久,杜光歐突然心下一緊。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