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她沒有去最後一次遠征,不然,那樣一個美麗大方的女孩子就要隕落了。”黎禮搖了搖頭,道,“既然你将來會留在血皚,這下有了時間,打算什麼時候把人家迎娶進門?”
“母親?”杜光歐難以相信自己的雙耳,怎麼母親突然提起這種事來了。
“嗯?怎麼了,她人長得那麼好看,你們倆也在一起這麼多年了,身份地位都合适,我以為你早就有了娶她進門的心。”
“我——”杜光歐語結。他不能說沒有,他隻是沒想過。
“日子需要我來幫你選嗎?”黎禮問。
“母親,人家什麼話都還沒說。”杜光歐道。
黎禮溫和地挑眉,笑了起來,“也就是說,你這邊已經同意了,就等姑娘那邊的回複了?你告白過?”
這都什麼跟什麼。
怎麼越說越亂了。
“不是母親你想的那樣。”不管黎禮是何想法,杜光歐斷然否認。
黎禮搖了搖頭,說道:“唉,你們兄弟二人真是……光遺操忙政務,也沒娶妻,我都不知道那孩子喜歡過什麼人沒有。都怪我,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太不負責,沒有好好關心過你們的終身大事。”
等等,怎麼突然就開始自責了。
“……這不是母親的問題。”杜光歐道。
“就是我的問題。”黎禮如此斷定,一臉懊悔,“不過,你放心,光歐,不管你喜歡誰,隻要對母親說,我絕對扮演一個好婆婆,用金山銀山砸,也要幫你拿下她。”
——就是說,以您的身份,哪家也不敢不答應吧。
杜光歐在内心想道。
他聽到白熠在一旁竊笑,杜光歐氣得給了他一腳,對方手一抖,驚叫一聲,湯灑了一褲子,這反應讓杜光歐心情愉快了些許。
黎禮還沒停下話題,又說道:“再拖延下去,你孩子都要和白先生的兒子差輩了。”
白熠嬉笑,落井下石,“是啊,到時候竄輩了,你得叫我什麼?叫叔?”
“吃你的飯吧。”杜光歐惡狠狠地道。
一時間,宴會廳中其樂融融,隻有杜光歐一人有點悶悶不樂,不過,見母親笑起來,見自己發小如此安然自樂,他那點不愉快很快就消失了。
哐哐哐哐哐……
黎禮換了個話題,部:“說起來,光歐,你這回去琉城,有沒有遇到什麼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倒是沒有什麼。哦,不過,那裡沒我想象中那麼荒涼。”
哐哐哐哐哐——
黎禮模樣有些意外,“哦?我記得前兩年還有人上報過,那裡仍是一片廢墟。”
杜光歐回答,“白熠一年前過去,把外城改造了一番,已經沒那麼破敗了。至于内城——”
哐哐哐哐哐!
“等等,什麼動靜。”
那背景中的躁動愈發清晰,讓人不得不注意,杜光歐噤下聲來,立耳細聽。
一連串震地的聲響傳來,離宴會廳越來越近,他仔細聽了片刻,辨認出來,那是有人在廊道中疾跑的動靜。
什麼人腳步聲這麼重?跑得還這麼急,是出什麼事了?
跑步聲臨近了,宴會廳外面的廊道回響着巨大的噪聲,門還沒開,先傳來了一陣大嗓門——
“母親,我回來了!”
聽到這聲音,杜光歐心裡的石頭落了下去,原來是黎夢,如果是她就不奇怪了,他這個小妹哪裡都好,就是興奮起來沒個公主的樣子,但這也不能怪她,她是騎兵統率,上了戰場,誰還管是男是女,赢的人才能活下來,首先得是個活人,其次才能是個活的女人。
腳步聲就在門口,站在宴會廳内側的默龍大将軍伸手,要去為她開門。
黎夢聲音迫不及待,大門連條縫還沒敞開,就聽她又在外面大喊,“母親!哥哥的人,包括杜義的殘黨——”
大門嘭一聲打開,黎夢一手執槍,渾身是血,一張生氣蓬勃的臉上滿是興奮。
“——我都殺光啦!”
燭火被開門刮起的風吹歪了,抖了幾下,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仆役們紛紛向門口看去,他們望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視線,繼續在桌席旁忙碌,碟碗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除此以外,宴會廳内什麼聲音也沒有,它陷入一種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