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歐聞言,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于是乎,也親自湊上去,學着聞人佐的模樣,抵在那個圓形的玻璃罩前面,透過髒兮兮的玻璃,向黑色的管道裡看去。
在有些朦胧的視野中,他看到了一道光滑的牆壁,牆壁上有一條又粗又長的黑線,黑線往下延伸,分出了許多條細小的支叉。這些支叉離開牆壁,在空中向四面八方散開,通向這座地下城市的各處。
杜光歐擡起頭來,用自己的肉眼看過去,他隻能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一起的房屋影子,并不能仔細地辨别他剛才看到的物什。
他再蹲下去,盯着髒污的玻璃,然而,随着他動作的變化,視線的落點也改變了,他怎麼也找不到剛才那條粗黑的長線。無論怎麼轉動視角,都找不到,視野迷失在了這漫漫的地下城市之中。
“這東西……還挺難用的。”杜光歐嘀咕着。
不過,新的景色進入了他的視野。那是一條修建得非常筆挺的大道,幾乎有三棟樓那麼寬。跑道很光滑,但是傾斜的,末尾消失在了岩洞的上方。
杜光歐移動手裡的機器,小心翼翼地,以免又丢失了目标。他将視角向低處轉移,看到了這條跑道需要運送的“大家夥”是什麼。
那是一台人形的機器,有着三角形的頭顱,直角的肩膀,镂空的腰腹,金屬的四肢,以及車輪一般的腳掌。
那是什麼?杜光歐内心不禁産生了疑問。
那顯然不是一尊雕像,如果是雕像,人們就不會給它移動的車輪。它顯然也不是什麼象征和平的代表,因為它左手舉着一面盾牌,右手拿着一把巨型的槍支,槍體一側貼着一把細長的刺刀。
“我發現了點東西。”杜光歐保持着上半身的穩定,以免視野搖晃,失去目标,一邊指着遠處,對身邊正在瞭望的聞人佐說道,“你能看到嗎?左前方有一條通向岩壁頂層的長跑道。”
聞人佐觀察了半晌,答:“隐約能看到。”
“那裡有一台……人形的巨像。”杜光歐道。
“巨像?”聞人佐不理解。
杜光歐穩住了這個可以遠眺的機器,讓出位置,讓聞人佐過來看,“看上去是一種兵器。”
聞人佐湊過來,看了一陣,說道:“這東西看起來可以移動,有防禦手段,也有進攻武器。”
杜光歐說道:“它右手上那把槍,口徑足足有一扇門那麼寬。同比例估計,那大家夥所帶來的打擊,将是任何武器都無法比拟的。”
“足夠毀滅一個小型的村莊。”聞人佐斷言。
杜光歐說道:“也可以摧毀任何一座城池的高牆。”
聞人佐抽身,兩人對上視線。他們沒有說話,但是,互相投去的目光告知彼此,他們在為自己的發現而感到震憾。
元城這個地方……就像葛馬說的那樣,的确存在着颠覆性的内容。
難怪葛馬說什麼都要讓杜光歐來一趟,隻有親眼見到了那種東西,才會知道自己将面臨着什麼,而這個世界又将面臨着什麼——或者說,這個世界曾經經曆過什麼。
擁有那種人形兵器的元城,曾經會是如何毫無忌憚地在這片土地上擴張,這是誰也不知道、卻能夠想象到的事。然而,擁有此等文明的城市,卻在洪水的沖擊下毀于一旦。這究竟是大自然的玩笑,還是一個不那麼有趣的巧合,沒人知道。
這裡藏匿着許多秘密,有着更加先進的文明,即使杜光歐還未能理解它的全貌,但現在見到的一切,已經都是概念上的颠覆。
這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城市,可如果有人知道如何喚醒它,那麼,重新擁有了它的人,将掌握這個世上無匹的力量。
葛馬是不是說過,黎禮有可能正在往元城趕來?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麼……
他必須阻止她。
“我們得把這裡看見的内容帶出去。”杜光歐沖聞人佐說道。
聞人佐說道:“或者讓我們的人走進來。”
他們盯着彼此,杜光歐看到對方露出與他如出一撤的眼神,那是不安、恐懼、以及隐忍的躍躍欲試混合在一起的情緒。
有什麼要發生了,一場天翻地覆的變革,他們都知道。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你們想讓誰走進來啊?”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杜光歐轉過頭去,他看到樓梯口站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她手裡提着一個水壺一樣的器具,它黑色的洞口沖着他們二人。
還未等反應過來什麼,突然,對面的聞人佐撲過來,将他推開。與此同時,一道透明的水柱在他們剛才站着的地方突刺而過,像是彈射而出的蛇,啪的一聲,在房梁吡開了一道裂口。
“找掩體!”聞人佐大聲道。
杜光歐反應過來,迅速與聞人佐一同撤退,從另一側的門竄出去,躲在來者視線的死角。
腳步聲臨近,那老者的聲音像是怨鬼一樣傳來,“哼,最近進來的老鼠越來越多了,看來有必要好好打掃一番,弄得這裡都不幹淨了。”
聽清了對方在說些什麼,杜光歐估摸着這人應該是不歡迎他們。
對方是什麼人?
待在這裡的……或許是元城的子民?
難得見到了活人,杜光歐還是嘗試和對方交流,“抱歉打擾了你,我們無意冒犯,隻是不小心掉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