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奇啊,那個樣界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但是,他知道,再怎麼真實,那裡都是一個虛拟世界。
他會覺得逼真,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在進入樣界之前,實驗員們對他的大腦進行了一系列加工,使它能夠适應樣界,不這麼做,在大腦的幹預下,身體會産生強烈的排異反應。
等再過十天,他還會回到那個樣界中去。
這次,他一定會找出異常的所在。
為了拿到亞森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也是為了讓那些嘲笑他的人閉嘴,更是為了讓奶奶臉上揚起欣慰的笑容。
隻是一個小小的異常而已,沒什麼困難的,他會找出來,實現自己的目标。
十天的禁閉有些難熬,手機不在身邊,屋子裡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能夠消遣時間的手段。
他就隻好練習冥想,與窗外那些飛鳥作伴,生生把這段日子熬了過去。
終于,約定的時間到了。蔚統來到了禁閉室門口,打開了鎖,進來滿臉嚴肅地問他:“準備好了嗎?”
蔚遲野緩緩睜開眼睛,平靜地回答自己的父親,“我準備好了。”
像是害怕他又跑了似,蔚統派了個保镖跟在蔚遲野的身邊。幾人離開了自己家的宅院,上了車,往實驗大廈的方向駛去。
到達了那棟以玻璃為外牆的高樓,有人在廣場上迎接他們。一衆人走進樓宇,過了安檢,坐電梯上行,來到了實驗室的門前。
敲門,穿着實驗服的人員為他們打開了門,走進去,看到了那個透明的艙室,它與十天之前沒什麼區别,依然由三部分構成,一個是那個巨大的樣界投影,而後是複雜的計算處理器,最後,就是那個實驗者需要躺進去的、一個人型大小的休眠艙。
透明的艙室内,柏汝恭一如既往,坐在複雜的計算機前面,忙碌着些什麼。
而樣界的創造者方遠韶似乎是個大忙人,永遠不在實驗現場,隻在需要他的地方出現。
帶路的人敲了敲艙室的門,“柏主任,人帶來了。”
聞聲,柏汝恭起身,拖着兩條有些浮腫的腿,從艙室推門出來。她的模樣有些疲憊,眼底下多了一雙黑眼圈,可見熬了多少夜,“來了?稍微等等,儀器還需要一點時間準備。遲野,你先進來。無關人士請去一旁的觀察室等待,這次實驗需要保證環境的絕對安靜。”
柏汝恭意有所指,蔚統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但他沒有違抗的意思。
離開之前,父親不忘了囑咐兒子,“好好表現,這次不準再出什麼差錯了。”
透明艙室中終于隻剩下蔚遲野和柏汝恭兩人。女人讓他坐下,自己又回到那台計算機前面,側對着他,問道:“身體感覺怎麼樣?狀态還好嗎?”
蔚遲野在休眠艙的邊緣坐下來,點點頭,回答道:“沒覺得有什麼異樣。”
柏汝恭道:“程序大概還需要二十幾分鐘的準備時間,正好趁現在,我跟你說一下這次實驗情況。”
蔚遲野:“好。”
柏汝恭在電腦屏幕上調出來一個頁面,“這是樣界的俯視圖,上次實驗中,你的曆史行動路徑已經在上面顯示出來……你還真是去了很多地方啊。”
一條條曲折的路線出現在屏幕上面,那是他曾經到訪的地方。
蔚遲野看着,甚至能辨析哪裡是血皚,哪裡是東邊的牧盟。貫穿東西的那條高聳的山脈,無疑就是橫古山脈,而屏幕上顯示,自己一度穿越了它,穿越的路徑無疑就是白鳴谷。
一切都是那麼清晰了然地躍然屏幕之上,像将一個人一生書寫。
“實驗員們暫停了樣界的時間,現在,它處于凝滞的狀态。我準備就這樣把你重新投入到樣界中,接上之前的時間點。”柏汝恭說道。
聽到這裡,蔚遲野略感疑惑,問道:“不把樣界重置,再将我送進去嗎?”
柏汝恭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将活人投入樣界,而這個實驗本不應該中斷。最好還是讓你回到最後結束的地方,保證記憶的連續性,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哦,是這樣。”蔚遲野不怎麼在意地說。
“你上次進入樣界,主人格被壓制,我們推測是受到了樣界殘留物的影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它的對抗很強烈,尤其是在樣界循環剛剛重置的時候。所以,如果先重置樣界,再将你投入進去,你大概率還是失憶的狀态。”柏當恭分析道,鏡片上反射着電腦屏幕的熒光,“不過我們已經調整了參數,這回,你從之前斷續的時間點進入,記憶應該不會受到幹擾。”
蔚遲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應道:“好,那就按你說的來,我都沒所謂。”
聽到他這麼說,柏汝恭轉過身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