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莉莉看着自己的妹妹,在憤怒之餘,她不禁露出歉疚的神情,無聲地道着歉。
“後面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我打算就在這裡埋葬她。”董莉莉說。
“我記得夜明很喜歡唱歌,那些麥哲也的士兵給了我一隻笛子,她會喜歡嗎?”克拉娜問道。
董莉莉回答,“她會的。”
那之後,天徹底地暗了。
第二天,他們開始着手準備董夜明的墓地和儀式。
那說不上是一個完整的葬禮,隻是燕戎陵去找了一些人手過來,蓋了一個木棺,而後,又在營地的西南角,靠近血皚城的方向,在一塊比較松軟的寒地上刨了一個坑出來。
他們把笛子放在董夜明的手裡,把董夜明放進木棺,然後,又把木棺放進土坑裡,再用一鏟鏟的土蓋住那個木棺。
他們在上面立起了一個石碑,上面刻着董夜明的名字,寥寥幾句話,書寫她的一生。
董莉莉看着那個墓碑,感覺心裡空了一塊。天氣是陰冷的,四處都結着霜,陰沉沉的天空似乎要墜落下來,像要吞噬這片大地。
董莉莉感覺自己很累,但是,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倒下。
這還不是結束,遠遠沒有結束。一塊石碑,一片不知名的土地,這隻是一個臨時的落腳點,将來,她必定會把妹妹帶回故鄉,讓她在安穩之處悠然長眠。
為此,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周圍的身影來了又去,反反複複都是那幾個聲音在向她搭話,董莉莉不知道自己對旁邊的人說了幾回:“沒事,我就多待一會。”
不知過去了多久,她回過頭來,發現身後仍有兩個身影。
燕戎陵靠在一塊插在泥土裡的木闆旁,模樣有些困倦,點着頭,似乎就要睡着。而克拉娜則坐在一塊石頭上,靜靜地看着墓碑。
這隻是一個不知名的女孩的墓,麥哲也的将士不會為她祈禱送别。
隻有董莉莉,以及一個曾經與女孩情同家人的婦人,和一個熱心腸的領導者,尚且停留在她的墓旁。
董莉莉盯着這些依然願意為董夜明留下來的人,想要對他們說些什麼,但是,還未等她張口,一個士兵從遠方匆匆而來,聲音隔着老遠就傳了過來,“少尉,少尉!有緊急情況!”
燕戎陵從淺眠中驚醒,抖了一下,像是有點冷,他茫然地向音源看去,睡眼惺忪,聲音也粘滞,問道:“怎麼了?”
“有一隻軍隊在接近營地!”士兵說。
“什麼!?”燕戎陵猛然睜大了眼,臉上的睡意徹底不見了,“哪來的?什麼旗幟?”
來自麥哲也的士兵回複道:“不太清楚,不是黎軍的裝束!他們來勢洶洶,意圖不明,燕無已經帶着我們的人前去應付了,但是數量差距實在是……”
燕戎陵臉色蒼白,轉過身來看着兩個女人,接連吩咐道:“你們快藏起來,我記得克拉娜還有個小孩是吧,快帶着他走。士兵,帶我去找燕無!叫上現在在做其他事情的人,全部集結!”
燕戎陵話畢,已經行動了起來,他腳下極快,翻越了一個土丘,一刹那就不見了。
董莉莉和克拉娜對視了一眼,這裡離營地有一段距離,白祁還在某個營帳裡,葬禮沒有讓他參與,考慮到這幾天的事已經讓孩子受到了驚吓,所以不希望他更加不安。
“走,快走。”董莉莉說道,兩人急匆匆跟上了燕戎陵的腳步,往營地的方向跑去。
路上,董莉莉不禁疑惑,這個時候,會是誰的軍隊?
那個士兵說,來者的裝束不是黎軍,可那會是誰?
應該不是牧盟的軍隊,且不說他們和麥哲也的士兵都是一家人,而且,如果是哪隻牧盟的軍隊,那個來自麥哲也的士兵肯定會認出來。
但是,除了血皚和牧盟之外,還有什麼人,會在這個節點出現在這裡?
她和克拉娜很快回到了營地之中,遠遠望去,隻見東北的方向山丘上有一片黑壓壓的軍隊,他們正在行軍,像是黑色的洪水,以肉眼可見的急速向營地襲來。
快要來不及了,得在快一點,再快一點回到白祁所在的營帳,不能讓一個孩子遭受戰争的摧殘。
然而,大軍的速度還是出乎預料,等董莉莉和克拉娜深入軍營的時候,東北的方向,那如漆黑的河水一般的軍隊也抵達了營地口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