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禮回過頭來,看着白熠,臉上似乎有些嘲弄的意味,“回答得這麼小心謹慎幹什麼,放心,我又不會把你的話當成斷言,也不會根據這個決定你的生死。”
白熠抱着身體,也給自己找了個沒結冰的座位坐下來,“那真是感激不盡。”
兩人就這麼閑聊起來,像是突然一點也不緊迫了似的,明明前不久還在斥軍急行。
黎禮觀察了一番白發的男人,說道:“這一路來多虧了你,沒想到真的有那麼多勢力截堵我軍,沒有你,我們不會這麼順利地抵達元城。”
“多謝誇獎。”白熠道。他像是說過很多遍這種話一般,臉上沒有一絲謙虛的痕迹,語速很快,就像是條件反射。
黎禮眯起眼睛,似乎不打算就這麼将話題從對方的身上轉移,繼而說道:“你這麼聰明,比我們所有人都聰明……他不可能這麼久都沒有注意到你。為什麼你沒有成為孑塑者?”
一個熟悉的名詞傳進耳中,“孑塑者”,杜光歐已經聽到過好幾次。不知道它代表了什麼,原理又是怎樣,隻知道,那是葛馬給予别人的一種權能。攝文的姜昆維似乎擁有這項權能,杜光遺也曾開口索要過,但是,得到這個權能的人能做到什麼,現在依然不清楚。
“白熠沒有成為孑塑者,是因為他拒絕了我。”
這時候,一個聲音遠遠傳來。一開始,它像是飄在房頂上一般,傳來陣陣回響,而後,末尾卻又落在地上,變得钪實真切了起來。
杜光歐看過去,睜大了眼睛。那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一直追逐着、卻一直沒有追上的紅發西索人,葛馬。他居然就這麼出現在了這裡。
他的裝束是信差的模樣,依然背着那個臃腫的斜挎包,而非穿着那身不适合他的藍色衣袍。紅發男人走上前,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地上還有個被綁起來的人一般,徑直和另外兩人交談道:“我曾經向白熠發出過邀請,他是唯一一個拒絕了我的人。”
“那種事情也不能怪我,葛馬。”白熠随意地說道,像與對方關系很好似的。
但是,在杜光歐的印象裡,他們的交集隻發生在琉城,再之後,白熠假死留在血皚,葛馬則一直在大陸的東邊行動,按理來說兩人應該沒有接觸。
白熠道:“成為孑塑者,就能突破輪回的限制,擁有連續的記憶……這種能力,我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黎禮問:“你拒絕的原因是什麼?”
白熠一笑,面容有些哀戚,“我可能要說些不那麼漲士氣的話,但是,這些确實是我的真實想法。我們在做的事情,它從一開始,看上去就那麼的無望。如果,一直找不到一條通往未來的道路,那麼,我們将永遠被困輪回之中。如果真的會變成那樣,我甯願做一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了解,在無知之中,枯燥地、重複地、但也單純地存在下去。”
“也就是說,你隻是因為害怕,害怕沒法實現目标,怕這件事沒有盡頭,所以,才不接受他的權能。”黎禮對白熠說道。
“是的。”白熠坦然地回答道。
“雖然很膽小,但也說得沒什麼錯。”黎禮看向那個紅頭發的男人,說道,“在我成為孑塑者之後,不過度過了短短十幾個輪回,但聽說你已經曆經幾百次了。”
葛馬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無聊了就給自己找點事做,這天底下的人我還沒認全呢。”
“他倒是樂觀。”黎禮又轉頭沖着白熠說道。
“傻人有傻福吧。”
“哈?”葛馬發出質疑的聲音。
另一邊,杜光歐的心情因為幾人的談話而跌宕起伏。
這些家夥……居然全都知道輪回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