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槍聲的巨響過後,白熠開口道:“黎夫人所謂的偉業又是什麼?”
黎禮沒說話,依然不以為意地盯着石壁,而黎涵摯就在不遠緊張地觀察着局勢。
持刀的夏未信接上了白熠話,笃定地說道:“她所謂的偉業,可不止元城而已。她的野心遍布大地。沒有在蘇醒之後立刻喚醒元城,是因為她害怕,害怕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喚醒了這個巨獸,如果遭到了其他人的觊觎,被群起而攻之,則很有可能失去剛得來的寶座。”
“這不是一個領導人正常的所思所想嗎?”聽到這裡,黎禮張開雙臂,仿佛自己是正義一般,“難不成,你要我眼睜睜看着好不容易蘇醒的城池,在還沒有徹底從舊傷複原時,在它最脆弱的時候,被這些無知之人的貪婪之心吞沒?”
“那你也不用毀滅那麼多城池。”夏未信說,目光痛恨,“還殺死了無數無辜之人。”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黎禮毫不在乎地說,“不用我說吧,在元城還沒有醒來的當下,已經有多少把槍支流傳出去了?這些從不在乎這片土地的人們,卻是實打實的竊賊。”
“……”夏未信遲疑了片刻,說道,“如果我們最初不是閉門造車,而是将這些技術與外界的人分享,讓他們一并參與到共同的事業中來……”
“你指望那些愚民能做些什麼?”黎禮問道。
“但他們也活在這片大地上,有權利為他們所在的大地所抗争,有權利知道真相。”夏未信。
黎禮說道:“那就怨他們自己沒有想清楚,沒有擡起頭來,看看這片天,看看自己生活在如何的不自由的大地之上吧。”
“人們如何愚鈍,也不是你用暴力侵犯他們的理由。”此刻,白熠說道,“再愚笨的生命,也接受他們,作為一個完整的生命體,在這個世界上共同生活下去,并且能夠讓他們擁有人類的自尊,享受着生命的甯靜——這就是人區别于其他物種的地方。”
“這隻是你的想法。”黎禮說道。
白熠突然道:“你總是自視甚高,黎禮。但若不是葛馬給予你的權能,你也不過是一個你所讨厭的平凡人。”
“……”黎禮的臉色陰沉。
白熠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痛處。黎禮在乎這件事,她在乎自己是第幾個被葛馬選中的人。
那個代表了他們所思所想、所見所念的男人,那個最初引領衆人覺醒的人,黎禮在乎自己在他那裡排行第幾。但顯然,葛馬第一個找上門的人,不是她。
她或許隻是葛馬的一個無奈的嘗試,因為實在沒有什麼人可以給予那項權能,葛馬實在不知道應該找誰來幫助他拯救這個世界,所以,他開始漫無目的地交托出孑塑者的權能,而黎禮就是那其中的一個。
這件事,她從來不提起,也不願讓任何人提起。但這是葛馬親口說出的事實。
“你又如何,白熠?”黎禮說道,“你拒絕了他,拒絕了這項權能,你也隻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懦弱不堪的小人罷了。”
白熠一笑,“我們也相處了有一段日子了,黎禮,你有聽到過我哪怕一次反駁過這種話嗎?”
黎禮盯着他們,面色陰沉,女人不再言語,仿佛隻是用眼神和他們對峙。
下一刻,一陣騷亂臨近了暗道的入口。
轉頭望去,隻見擎天被逼進了暗道,幾個黎軍突破了高大的男人的防線,向暗道湧入。
那些士兵都是在一場場戰争之後存活下來的人中精銳,雖然黎禮沒有冠給他們什麼頭銜,隻是以“士兵”這樣籠統的稱呼叫他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單單是普通士兵那麼簡單。
“大人!”士兵呼喚着他們的領袖,“請您前進吧!!”
“糟了!”夏未信驚呼道。
騷亂之中,黎禮的身形向後一退,離開了夏未信的刀。而夏未信被追上來的黎軍包圍了起來,沒能及時攔住黎禮。
暗道太小,士兵們并未開槍,隻以白刃作戰,但是人頭的優勢卻還是更勝一籌。夏未信抵抗着湧上來的敵軍,同時還要照看着白熠的情況。白熠手裡雖有一把口徑極大的長槍,但在暗道裡開火,還是太危險了。
“母上!”一片混亂之中,夏未信看着那兩個離去的女人,在與敵人的僵持中叫道,“您一直是非分明,就連您也覺得,把元城交給黃禮是對的嗎?您知道這些年她在外面做了些什麼?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燒毀了多少人們辛勤建立的房屋?如果元城是為了人們的福祉而存在的城市,又如何能夠允許像她一樣的人坐在黃王曾經待過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