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歐盯着那個背影,按住了一旁的勸阻他别動的董莉莉,不顧自己的傷情,提起石柱旁的銀劍就跑過去,邊喊道:“攔住他,不能讓他得逞!”
聞人佐聞言,派人追了上去。
但是台階太長,葛馬動作比他們快,此時已經架起了點燈人。
“葛馬!”杜光歐大喊,擠開那些在他看來慢騰騰的士兵,“已經沒有必要這麼做了,别——!起碼等大家都離開這裡之後再啟動!”
然而,那個紅發的男人不肯回頭,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馬上要把點燈人的手指蓋在機關上。
杜光歐臉色慘白,在自己已經失去回溯力的當下,如果讓葛馬成功喚醒元城的話,這裡所有人的人都會死!
突然,他站在台階半截,把銀劍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喊道:“葛馬,看着我!!”
他這一嗓子幾近撕裂自己的喉嚨,嘶啞狼狽。終于,紅頭發的男人轉過頭來,斜視着台階下的人,他的回眸那麼短暫、倉促,像是不打算給對方太多的時間,也不打算交托太多的信任。
杜光歐雙目圓睜,一咬牙,手裡的劍猛地一壓,生生切掉了自己的右臂。
短暫的麻木過後,一瞬間,被子彈擊穿的疼痛和斷面的巨大痛處都找上來門來,他頓時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面好像有人喊了些什麼,但是他無暇去聽。
台階上,葛馬瞪大了眼睛,盯着下方發生的一切,暫時停下了手上的舉動。
血像不要錢一樣在流。杜光歐忍痛,支撐自己明滅的意識,望着台階上的紅發男人,艱難地開口,“如你所見,我已經……沒有那種起死回生的能力了。你要是喚醒元城的話,這裡的人,都會死。”
“你……”
“你應該,知道的吧。回溯力……不會讓我的身體殘缺。”杜光歐身體漸漸沿着一旁的石壁滑下去,跪在台階上,說道,“而我現在這幅樣子,就是我失去那種能力,最好的證明……”
“我怎麼、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回溯力的檢查點還沒到?”葛馬警惕地說,像是受驚的野生動物一般,僵在原地,“我見過很多次你發動它的情況,如果不是直接緻死,回溯力就不是當即發動的。”
杜光歐感覺自己有點撐不住了,他感覺嘴唇在發冷,身體在失血,已經沒有辦法凝神去解答葛馬地顧慮,“葛馬,我已經不是……那個被派來摧毀你的人了。”
“被派來摧毀我。”葛馬重複他的話,紅發男人鮮少地露出一絲認真的神情,“關于你的身份,你終于肯說出點有用的信息了。”
杜光歐感覺視野在搖晃,強烈的困意淹沒了他。
閉上眼睛之前,他看到的是葛馬不信任的臉。
“我什麼都會說,所以……”杜光歐小聲喃喃着,“不要讓大家毫無意義地死在這裡……”
他甚至沒有聽到自己說的後半句話,視野一度灰暗,他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而後一段時間,意識是空寂又黑暗的。
他再度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還在台階上。
背後靠着什麼東西,他沒有從台階的中段摔下去。
最上方,葛馬的身影不見了,隻有昏迷的黎涵摯一個人在台階上面。
“被派來摧毀我是什麼意思?”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杜光歐側過頭去,看到葛馬用肩膀和側臂頂着自己的背,似乎是為了防止他掉下去。
“那是……”杜光歐想開口解釋,可是話沒說半句,意識又開始飄乎,眼睛也控制不住地又閉上了。
“喂,别睡啊!”
紅發男人的聒噪聲音在耳旁響起,像清晨莫名興奮的鳥類。
“你把話說清楚,你——”葛馬話說,又接連發出一陣怪叫,“诶,啊啊?!”
杜光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對方大的嗓門中,他又勉強睜開眼睛。
當下,他隻覺得背後一空,身體又開始往下墜了。他和葛馬兩個一同往下滾,期間還伴随着葛馬的嚎叫。
“啊啊啊,救命!”
台階下段站着幾個攝文的士兵,看見兩人掉下來,紛紛伸手去扶,可慣性太大,居然被牽連着一同摔到了底。
一時間,鐵塊的撞擊聲叮叮咣咣,幾個人纏在一起,像個雪球一樣滾了下來。
台階底部,葛馬在一堆鐵疙瘩裡吱哇亂叫,“痛死我了!”
擠成一團的衆人好不容易分散開來,士兵們立刻就要抓捕葛馬。
“别抓他……”杜光歐仰躺在地上,虛弱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