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癟了癟嘴,轉移了話題,“說起來附近是不是有一個不錯的地段?在羅河旁邊,當地人都管那裡叫金水畔。哥,你去看過了嗎?”
燕戎陵似乎忘性很大,緊跟着就轉移了話題,“去看過,哇,那裡真是個不錯的地方,讓我有點懷念的感覺,想起來在甾染生活過的那段時光了,但是它有沒有甾染那種冰冷的鋼鐵氣息。”
聽到這裡,古古開口說道:“聽說甾染最近要舉行什麼活動,自從那裡改建成商業之都之後,我們還沒有去過。”
燕無:“那裡也不歡迎我們吧。”
“怎麼會呢!”燕戎陵突然大聲說,“前一陣子,攝文的大元帥……哦不,前大元帥不是還給你寄了信,請你去甾染會面嗎?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燕無臉上有些無奈,“他請我去,我就得去嗎。别忘了我們之前是什麼關系。”
燕戎陵攏過自己四弟的肩膀,開懷而笑,“不打不相識。而且一年前初進元城的時候,不是也互相幫了不少忙嗎?”
燕無:“可當下他無緣無故邀請我,心裡指不定在盤算什麼。”
“人家在信裡不是說了嗎,刺激地方經濟。”燕戎陵煞有介事,神情認真地說道,“你們倆曾經在白鳴谷打仗,甾染人都知道。現在正是當衆握手言和的好時機,城民們看到你們都不打了,才能安心在甾染搞發展,那裡的貿易文化勢頭才能起來。”
燕無撇了撇嘴,模樣拒絕,“算了吧。哥你忘了,最後那場戰役中,我背棄了甾染,遺棄了那裡的所有人。他們現在估計都恨我恨得不行。你讓我回去,是想讓人把我抓起來宰了嗎?”
“你不說就沒人知道呀?”燕戎陵道。他并未被四弟說服,反而諄諄教導,“況且,你要這麼想,正是因為你的離去,甾染才能從幾百年的戰争風潮裡解脫出來。雖然它以其戰争要塞而聞名,但那裡的人過得并不幸福。”
“你怎麼知道人們怎麼想?”燕無反問。
燕戎陵瞪大眼睛,音量拔高,“老弟,你大哥我,二弟戎真,三弟戎銘,這些能做城王的都一個個逃出來了。我們都這樣,人民的生活能好到哪去?從建立軍事城池的角度來看,那裡顯然不是什麼風水寶地。”
燕無:“……”
“所以啊,現在甾染能從戰争中解脫出來,我認為是一件好事。”燕戎陵感慨道,“戰争雖然是利劍,但也讓那裡的人們過度暴力警覺。現在挺好,城池裡都是商人、建築師、藝術家,欣欣向榮着呢,嚯,越說越想回去看看了。”
燕無閉目,“不管你怎麼說,我不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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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甾染,商街。
“哇,會轉的玻璃燈!”
“那是什麼?是一個井口……還是一張畫?”
古古像是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一般,東奔西走,馬不停蹄。眼前映入的都是些未曾見過的新奇玩意,這讓曾經是甾染經貿官且經營過一整條商街的她,感到無比的新奇與激動。
鹿力喜跟在古古身後,負責幫她拎着她看中的商品,大包小裹,好不忙活。
而燕無和燕戎陵走在後面,兩個高個子在人群之中十分紮眼。燕無有點不自在,用兜帽遮住了臉龐,十分怕人能認出他來。
當初黎軍進攻甾染的時候,殺将士,奪城池,但似乎沒有殃及多少民衆。現在生活在甾染的,大多還是一年前經曆了甾染陷落的本地人。而他們當中,有不少人見過燕無,曾經這個原内承沒少在公共場合露面。
燕無隻覺得有些舉步維艱。要是隻有自己一個人被認出來倒還好,但重要的人都在身邊,他不想引發什麼騷亂。
在街道兩旁若有若無的注視之下,燕無漸漸有些按捺不住了。
“哥,我直接去見那個攝文的了,你和他們逛。”燕無說完,扭頭就走。
燕戎陵聞言,大聲挽留,“你不先去吃飯啊,燕無!”
他就那麼大聲地把他的名字喊了出來,像是完全忘記這裡可能有多少人記恨他一般。
有的時候燕無很想胖揍自己的大哥一頓,人起碼不應該這麼沒心沒肺。
他頭也不回,快步離開。
約定的地點在一處高檔的茶館,是最近新開張的,燕無曾經沒聽說過這家店名。
抵達的時候,隻見茶館的門口已經被清空了,整條街都有士兵在把守,路過的行人隻能繞路通行。
不愧是攝文來的,排場倒是很大,像是怕沒人知道攝文的前大元帥到此一遊似的。燕無在心裡想道。
他前去茶館門口,和衛兵說明了身份,順利通行。
店家告知客人在二樓等待,于是乎,燕無登上二樓,在一個包廂前停了下來,一旁的侍者為他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