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便利店旁的灌木叢邊。
“啾啾啾。”
餘思好喚幾聲,草叢裡窸窸窣窣鑽出來一個小家夥。
一隻白色的小土狗搖着尾巴,嘤嘤叫,走到了她面前。
“看!看人美心善的仙女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路邊偶有小區裡散步回家的居民,看見一女生竟然從啞面皮質包裡掏出一個塑料袋。
團成團,拉了出來,嘩啦嘩啦解開,塑料袋裡裝了好幾塊肉。
俨然形成了巨大反差。
小白狗湊了上來,興奮地直搖尾巴。
餘思好小心翼翼摸了摸這隻今早上班路上遇見的流浪狗。
“香吧,明明!”
“這狗叫明明?”
男生聲音從身後傳來。
好似鬼魂突然在她耳邊吹了口寒氣,吓得一驚,怎麼走路沒聲啊。
頗有些幽怨地擡起頭看着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微笑着解釋道:“啊、店老闆起的,老闆的狗。”
陳聿明直直盯着她,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說謊痕迹,結果餘思好心平氣和面色不驚。
并不意外,眉梢上挑,玩笑道:“不是說是流浪狗?”
說着朝她遞過來一聽用來解酒的可樂。
天冷超市裡的冰櫃大多不制冷,但拿到餘思好手中還是有些涼。
長指甲撬不開易拉罐,面上沒露半點不耐煩,又趕緊遞回去,“我不喝。”
轉頭歡欣地又去逗狗,剛剛陳聿明問的話當做耳邊風。
兩人一個站着一個蹲着。
哒地一聲易拉罐被打開,富餘滿溢的氣泡滋啦響,陳聿明這會兒又将汽水遞到她面前,“真不喝?”
餘思好轉了過來正臉看着他,歪頭有些疑惑,克制住的煩悶終于爆發出來,“說了不喝,幾年不見你把腦子也丢國外了?”
已十二月份,樹上早已光秃秃一片。
慘白昏暗的路燈光暈被枝幹分割好幾部分投射在地面上,風一吹,黑影晃動。
小白狗嘤嘤叫着,不知道是天冷的還是餓着還沒吃飽。
餘思好扭頭抱着狗,繞過他進了便利店。
便利店員工見來人禮貌地點了點頭,一眼就看見對方懷裡的狗,便聽女生說道:“小達,你們老闆要養的狗,今晚拿一個紙箱子将就着給它住一下。”
店員小達連忙點頭,去後面倉庫找空餘的瓦楞紙箱。
安頓好一切之後,餘思好出門。
還以為兇一句,他能離開呢,結果乖乖站着等在門口。
手裡拿着的可樂懸在身側,露出的手背凍得發紫。
餘思好扯了扯嘴角,心裡無奈,不好決絕地拂了他的臉面,萬一這個告狀精又要朝餘女士告狀欺負了他呢,那她就完了。
走過去,将他手裡的易拉罐拿了過來,邊往家走。
“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下午。”
“回來幹什麼?”
“工作。”
“叔叔阿姨怎麼樣?”
陳聿明扭頭注視着她,片刻後回答:“都還好。”
餘思好也扭頭注視着他,眉尾上翹,拿起可樂喝了一口,唇瓣浸潤着小甜水,在路燈折射下閃着。
“那你現在不回家?”
餘思好腳步頓住,擡頭示意她已經到了。
陳聿明順着她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邊是一個比較新的小區,他能把她送回來的家庭地址還是餘思好小姨告訴他的,估計是餘思好自己的房子。
眼前女生臉上明擺着的暗示,全當看不見。
陳聿明厚着臉皮,面色坦然道:“......我暫時還沒有租到房子。”
啧、那麼可憐,怎麼跟剛剛便利店門口流浪小白狗似的,餘思好内心思忖。
看他眼底下淡淡地黑眼圈,思考後回答:“那你去住酒店。”
說完轉頭離開,絲毫沒有留戀。
回到家,放下包換好了鞋的餘思好還是放不下心,越想越不對勁,忙不疊開門坐電梯下去。
半路上,咬牙切齒極恨,嘴裡嗫嚅,“倔驢!!!”
下樓出了單元門,果然陳聿明還呆站在下面,就跟路邊秃樹枝一模一樣,動都不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驢精轉世。
身上穿着的衣服雖說撐了起來,但看起來還是瘦削空蕩蕩的。
雙手插兜裡,一身黑融進夜色中,沉郁冰冷。
見她下來,目光倏然晶亮,嘴角微微上翹。
長久的對視中,餘思好道:
“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