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思好抱臂站在屋内,靜靜地盯着面前的男生。一字一句質問,語氣平穩,極力按捺心裡即将噴薄而出的愠怒。
“我請問,我什麼時候和你在一塊了?”
陳聿明渾身瞬時一僵,冷風吹得蒼白的臉繃緊了襯得唇瓣殷紅,他深刻知道自己剛剛做的事情有多麼讨人厭,是未經允許擅作主張的。但他在空白她的這時段,一個人占據到現在,他難道就開心嗎。他不想隻做一個櫥窗外的流浪漢,風雪夜渾身凍得瑟瑟發抖去羨慕一層玻璃之隔精美的玩偶。
昏暗房間陽光透過豎直未拉緊的窗簾縫隙往裡鑽,形成一片薄薄光幕,凡平滑透亮的地方都反着光,連同陳聿明的眼鏡。看不清眸底神色,隻是垂在兩側,食指并着中指指尖不可見地細微顫抖,他盯着女生絲絲怒意的臉龐,喉頭緊了又緊,終于忍不住問詢。
“那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他問完,仔細打量着女生的面容不放過絲毫的表情,轉瞬的震驚顯現,餘思好擡起頭,瞪大透亮的眼睛。此刻她很想伸出手貼着自己的胸膛,感受裡面鼓動不停地心髒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跳得那麼快。
“你說什麼?”
這次輪到她“耳聾”,眼底似是忍不住的酸意,讓眯着眼注視着男生的眼睛又問一遍。
以前都聽慣了别人站在他面前說:陳聿明同學,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這會兒,命運兜兜轉轉,将幸運降臨到她身上,像是平凡一天不知作何就是無聊擡起頭,恰好看見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般幸運。
見陳聿明聲音沙啞顫抖,誰都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感受,害怕被拒絕的絕望,以後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還是為此奮力一搏,甘願為她沉淪。隻有他自己清楚,這是一場等待很久了的遲到的告白。掀開情緒這遮羞布,讓所有的愛意無所遁形。
“我說...我的理想型是你。”
男生望着餘思好,眼底滿是誠摯,迫切,渴望的目光。緊緊盯着她生怕下一秒會不見。
心口一滞,像是漏掉的熱水袋,稀裡嘩啦的有孔就不停往外淌,但這次偏偏是熱水,滾燙地流向餘思好的四肢百骸,她突然莫名笑起來。
餘思好不想讓男生看自己臉上猶如調色盤的表情,于是轉身背對着他。
看房間裡躍動的光線,飛舞的塵埃。放空腦袋,其實是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現在對他無言,她不知道用什麼回答方式去對付他,對她來說簡直是太難了,她忍不住退縮,像烏龜乖乖縮進富有安全感的殼裡。
“抱歉。”
陳聿明突兀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
餘思好按捺不住想回頭的心,她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輕,他是離開了嗎。直至沾染冰冷氣息的外套緊貼着她薄薄睡衣,才驚覺男生緊緊攬住了她。原來是越來越靠近,腳步越來越謹慎啊。
這會兒是他從背後攬住她,委身環住女生的肩膀。他的臉貼着她的,一冷一熱,激得她想逃離。還有細小的胡茬紮得她心癢癢。于是沖着一股勁兒,往前跑,奈何她現在簡直就是甕中的鼈,躲也躲不掉。反倒讓陳聿明伸出手臂,緊環住了她的腰,複又撞進他的懷中。
“不要生氣了好嘛?”和我在一塊好嘛,和我永遠在一起好嘛,或者做他的女朋友,或者是妻子。他想着,但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僅這一句。
冰冷的金屬制的鏡框貼着女生的臉頰,不禁将臉上的肉怼出痕迹,分明的擠出兩塊軟肉,同時涼得她身體發顫。
“怎麼了很冷嗎?”陳聿明關切的問。
哪知女生用盡力氣側着臉,從他的方向看隻能看見她伸長的白膩脖頸。女生沒吱聲,隻是費勁的躲避着。
“好的、我知道了。”
陳聿明站直身體,垂着腦袋,松開了放在女生腰間的桎梏,“很抱歉,收回那句話就當做沒聽見吧。”
滿身的落寞,此刻他是灰色的,餘思好忍不住側臉看過去,陡然間兩人目光相撞,陳聿明問,“......我們還能做朋友對不對。”眼皮上原本鮮明的半顆小痣黯然失色。
“不能!”
他剛問出就被餘思好厲聲拒絕。
一句話直接堵住陳聿明所有退路,這會兒終于是嘗到了棋行險招,滿盤皆輸的感覺,恨不得掀了這盤桌子上的黑白子。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眼眶通紅,連帶着眼皮周圍,襯得那顆灰褐色的小痣烏黑。語調平淡地,聽不出絲毫情緒。
“好的、我會盡快搬出去。”
說完,準備轉身決絕離開。
“那你都不試着追一追就退縮了嗎?”所以他現在還不是她的男朋友。餘思好大聲喊道。
男生落寞的背影瞬時僵住,陡然沖過來一道黑影,像平時激動興奮時會爆沖的Meteor。
餘思好被男生突如其來的擁抱差點撞暈過去,他撲了個滿懷,沒一點往日的斯文穩重。撞得她肋骨隐隐作痛,但她心底卻如打碎了蜜罐般。
“說話算數,誰騙人誰是小狗。”陳聿明側臉緊貼着女生耳邊,緊緊将女生攬緊了,害怕着一會兒又丢了。
餘思好緊挨着男生的胸膛,傳出的聲音悶悶的。
“嗯。”
她确定以及肯定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