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氣象。
餘思好一路走來,不知道和多少人招手,道一句禮貌的新年好。
“哦呦,精神頭不錯。”唐屹轉過椅子看向她。
曉月附和,小雞啄米般點頭,“是的是的。”
餘思好笑着掃量兩人,“你們也不賴。”說着從包裡掏出兩個紅包,“開工紅包。”和往年一樣,她私下給他們倆準備的。
唐屹見錢眼開,臉上笑意更甚,“真燙手啊。”
曉月則是可愛得緊,已經打開紅包,偷摸瞄今年餘思好放了多少。
“燙手就還給我。”
拿到嘴的錢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唐屹屁股緊緊黏在椅子上,像野鴨在水面上遊水,一步一步挪着椅子滑走,一點不敢看餘思好嚴肅的目光。
“去年年末你們的工作内容是什麼?”餘思好問。
曉月臉上挂着的笑意逐漸收斂,撇了撇嘴,“跟着其他組打雜。”
餘思好了然的模樣,又從包裡拿出兩份透明膠面企劃,“溪城青山社區養老院和芪花縣第一小學。”
曉月眼底黯淡的光瞬時如亮起的燈泡,“天,小好姐。”
簡直是她的神。
餘思好淺笑,拍了拍曉月肩頭,“慢慢來。”
曉月屬于半路出家,本科學的不是建築相關的專業,誤打誤撞應聘到建築師助理職位,說得難聽一點她一開始隻是個端茶倒水打雜的。調到餘思好身邊後,一種上司的“愛的期望”甜蜜地壓迫着她,開始了新手小白的漫漫學習路,同時她的能力和經驗也跟着不斷提升和累積。
芪花縣地理位置毗鄰溪城市,但地屬隔壁市,是個山水圍繞不怎麼發達的小縣城。
曉月低頭掃了幾眼,猛擡起頭,目光閃閃幹勁十足,“這個芪花縣我們是不是還得出差?”
餘思好:“那個小學屬于公司的公益項目,兩者二選一。”
所以假期剛結束沒多久,如雪花飄般零零碎碎繁重工作壓到餘思好身上,陳聿明也沒好到哪,忙得飛起。
說好競标成功出去慶祝吃飯,餘思好盯着桌面上黑屏手機,無聲沉默發着呆。
臨下班紛雜閑聊聲四起。
“這不就是已經提前找好關系内定好了嘛!”
“怎麼不是,除非是瞎子,要不然不可能看不出來。”
“對啊!對啊!”
……
餘思好回過神,亂糟糟桌面都沒來得及收拾,拎着包往家趕。一路上也不知道給陳聿明打了多少電話,總是占線,然後關機。
陳聿明不聲不響态度讓餘思好陷入對未知的恐懼,心髒仿佛要沖破皮肉,跳出體外,愈加沉悶窒息慌亂。
車外的冷風吹得人難受,餘思好此刻就像滾燙燒紅的煤炭被浸入冷水中,焦急得就差冒煙了。
等她迅速上樓,打開門,走進去。
陳聿明系着圍裙,手裡正端着一盤剛洗好綴滿水珠的翠綠青菜,站在餐桌前,跟沒事人一樣。
平平常常,身上窺探絲毫挫敗,憂傷的氣質。
“回來了?”
陳聿明道。
餘思好及腰的長發亂糟糟,來不及換鞋,飛奔過去,身上外套跟着動作大喇喇敞開,她猛地撞緊陳聿明懷裡。
頭頂上傳來男生悶哼聲,餘思好開口質問:“我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陳聿明還沒張嘴解釋,一想到圍裙上沾了些油煙和水漬,防止她蹭上,準備拉開餘思好手臂,卻沒想到他自己的腰被鐵桶般牢牢箍住,無奈笑了笑,“手機沒電了。”
“沒電你不知道充?”
餘思好帶着絲絲愠怒。
陳聿明挪着步子側過身來,指靜靜躺在沙發上插着充電線的手機,“正在充。”
“那你不知道開機給我打個電話?”
餘思好擡起頭,眼底濕漉漉的,是她按捺下去的哭意。
陳聿明無奈笑,“我想,既然不能出去吃飯,就等着你回家,所以我忙去做飯了。”
“誰規定不能出去吃飯?”
陳聿明長歎口氣,裝得委屈巴巴模樣,低下頭注視着餘思好,手臂收緊,抱回去,“因為競标失敗了。”
“那也更應該有個安慰餐,你沒有失敗,你應該慶幸你沒有赢,沒眼力見的人欣賞不了你的設計……”
餘思好側臉趴在陳聿明胸前小嘴嘟囔不停。
陳聿明歪頭盯着她笑。
餘思好順手解開他的圍裙,緊握住他的手,“走,我們出去吃。”
人沒拉動,她人跟個陀螺又撞進陳聿明懷中,他環緊餘思好的腰肢,“我們就在家,好嗎?”
陳聿明低頭冰涼的唇瓣輕觸餘思好額頭,笑了笑。
“好。”
餘思好也抱緊他,清晰感受到抵在自己腦袋上的男生下巴,緊接着剛開始焦急無助也一瞬間撫平。
“下次發生了什麼一定要和我講好嗎?”
餘思好緩緩叮囑,她十分不喜歡這種不聲不響的沉默,有種不得到重視的感覺。
陳聿明不被察覺一瞬的沉默,随即下巴輕點在她腦袋上,他應該明白的。
“知道怎麼和我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