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腦子停滞下來，愣了半天，不是的話還有誰比唐屹更蠢？

“誰啊？”

她問。

“鄭铎。”

車廂頓時安靜下來。

餘煙對他們工作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但見幾人沉默，集中了注意力，身體前傾悄摸摸了解。

曉月也扒着前車座往前靠：“那個油膩自以為很有魅力的精英男？”

餘思好笑了，“你怎麼那麼會總結？”

從上次吃飯後就留下小小陰影，曉月此刻光聽見名字就狠狠打了個寒顫。

“因為印象深刻。”

油膩的背頭，自以為掌控全局的迷之自信。

曉月又來了句，“真的很油欸，這種老闆。”

“别講了，已經開始惡心了，待會兒你到家的時候記得給我發消息。”

餘思好笑出了聲，又叮囑幾句。

順路給曉月餘煙送回家後，又被車流堵住停了下來。

陳聿明：“他找你幹什麼？”

“不知道，說了但不想聽。”餘思好側過臉來，“找你的？”她問出心中的疑惑。

陳聿明并不意外，但是想問問是怎麼被她給發現的，“你怎麼知道？”

“他這種人，約年輕女孩見面，為什麼還要求帶男朋友。要麼腦子有病，要麼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你。”餘思好歪着腦袋抵着車窗，“而且他父親鄭铮正在接受調查。”

雲築幕前的大老闆。

陳聿明目光閃過一抹亮色，倏然笑出聲，“知道多少了？”

“他是不是來找你放過他父親？”

她問。

“找過，但是沒見。”

車動，陳聿明不在分心說話，安靜開車。

“那你準備放過他嗎？”餘思好問。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緊握，指骨因為用力泛白，陳聿明平淡道：“絕無可能。”輕飄飄從他嘴裡逸出，卻帶着锱铢必較的勢必要扳倒他們的樣子。

“我要做什麼？”她語氣堅定鄭重，餘思好沒有說她需要做什麼，而是她必需得幫助他，有什麼她能夠幫上忙的。

到家，車也安穩停進地庫。

負一層，清冷黑黢黢，寂寥空曠，聲音也格外清晰傳入餘思好耳中。

“今年2月寫字樓爆炸不算是意外。”

聽見這消息餘思好先是神色一滞，随後又驚又怕。這暗藏真相仿佛要撐爛心髒，慘烈爆炸後，鮮紅荼蘼的血肉濺到她臉上。

見她模樣，陳聿明苦笑，事實真相有時過于驚悚，所以沉默隐瞞也是種保護手段。

但他們現在并立一塊，有必要知道真相。

餘思好緩慢擡起目光望着陳聿明。她隻覺得四周陰冷，渾身不可控震顫，刺骨的寒意自腳底上竄到頭頂，“具體呢？”

“就目前推測，工人是受教唆收買制造消防安全問題，偶發意外發生爆炸。”他答。

“鄭铎？”餘思好緊皺眉頭，從嘴裡吐出一個人名,鍊接前後因果，結合當時發生的事，“他教唆收買工人制造消防問題，為的是延遲工時耗我？”

“對。”

陳聿明答。

“他真是有夠瘋的。”餘思好僵硬地笑出聲，“現在警方有證據證明嗎？”

“沒有直接證據，負責交接聯系是他的司機。司機已經默認下罪責，沒有指認，所以……”他講。

一想到鄭铎助理司機小劉，餘思好隻覺得諷刺，當初還自認為他是個老實人。

“所以現在是讓他松口？”她思路清晰，已經在嘗試想辦法。

陳聿明拉着餘思好手臂，順着向下握緊她冰涼的手緊了緊，試圖焐熱她的手，寬慰她：“現在先回家。”

“你害怕嗎？”餘思好靠着他，腳步不停，“反正我是挺害怕的。”

陳聿明：“隻有一點點，但都在你身上。”

餘思好努着嘴瞥了他一眼：“你瞧不起我。”

陳聿明側臉盯着她的臉，倏然笑了笑，沒再說話。

-

自那天過後，除了陳聿明忙碌到深夜才回家，鄭铎再沒有主動發消息，生活平靜地如一波詭異的死水，又仿佛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是狂風驟雨。但風朗氣清四月中的一天，有關雲築就商業賄賂調查結果出來了——責令整改，沒收違法所得并罰款。相關醜聞也被壓下，仿佛隻是在看一場笑話，輕飄飄揭過。

餘思好：“就這樣結束了？”

兩人并肩而立，陳聿明沒事人一樣點點頭，“是的。”

“他們接下來會找你麻煩嗎？”這中敢于舉報的人都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态奮力一争心态，注定會在行業裡銷聲匿迹。她不确定陳聿明會不會有生命安全問題。

“不會。”

陳聿明肯定回答。

餘思好乍醒，他不可能沒有靠山，憑他一個人怎麼會查出那麼多東西，“所以接下來——”

話被硬生生打斷，餘思好見招呼他們的人。似乎是等了很久，現在堂而皇之走到他們面前。

“這是要下班回家？”

鄭铎獨自一人來，站定他們面前，滿身頹唐疲憊感，神色不明。

陳聿明擋住餘思好拉到身後，她歪着腦袋越過阻擋，看向鄭铎，“為什麼鄭老闆總喜歡說一些廢話。”

鄭铎嗤笑，目光錯過她，落到陳聿明身上，語調不善，“跳梁小醜也沒蹦跶多久。”

“是嗎？希望令尊和貴公司好好撐下去，畢竟溪城等着你們一家全國聞名。”陳聿明擡眼，不為所動。

被刺激到的鄭铎，絲毫沒有往日精緻紳士風度，倏然性情狂躁，面色猙獰鐵青，怒吼起來：“你們到底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