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之事,我不甚清楚。”他閉上眼,緩緩開口道:“你危在旦夕,我隻能放手一搏,從峰頂之上躍入崖底,尋得一線生機。”
“好在我賭對了,這裡是蒼梧秘境,傳聞古神隕落之地。
洞府之中的靈紋是上古法印,劍靈飲了血,便會釋放出強大的靈力,這股靈力足以修複瀕臨死亡的人。”
容止淵掀開眼皮,目光落在時聿白面上,繼續道:“因為有劍靈的結界将洞府包圍,所以你我二人如今才能活着。”
時聿白從枝杈上揪下一枚赤果,放入唇邊輕輕咬了一口。
鮮紅的果肉入口即化,赤色的汁水順着被咬破的地方緩緩流下,滴在掌心又沿着紋路落在地上。
容止淵蹙了蹙眉,他的喉結上下滑動,語聲低沉:“這赤果靈氣最足的便是汁水,你這樣吃太浪費了。”
“嗯?”時聿白擡眸看他,狹長冷淡的眼底盡是深沉墨色,看得人呼吸一滞。
容止淵抿了抿唇,偏過頭,從衣擺上扯下一绺布條丢給他,“你開心就好。”
時聿白慢條斯理将赤果吞吃入腹,拾起懷裡的布條擦幹淨了掌中的紅色汁水。
他側頭看向身後的長劍,好奇問道:“這劍認你為主了嗎?”
容止淵伸出右手,赤華劍顫動幾下便瞬間閃至他手中。
“沒錯。”他凝着劍鞘上暗紅色的靈紋,眼裡閃過幾分喜色,低聲應着。
“這把劍邪氣過重,倘若你心智不定,容易被其引至歧路。”時聿白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長劍,一臉正色。
容止淵斂下眉目,“這世間,最可怕的…是人。”
他嘴角噙着笑,可卻透出無盡悲涼。嘲他識人不清,葬送自己一世,悲他最終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那我呢?”時聿白忽然出聲打斷他的思緒,他擡眸看向容止淵,眸光潋滟若清泉,薄唇輕勾。
容止淵怔愣片刻,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垂下頭,呐呐道:“你笑的我有點心慌。”
“……?”時聿白抿着唇,沒有吭聲。
一時間,洞府中的氣氛凝重的有些可怕。待容止淵再擡頭看他,時聿白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清冷矜然模樣。
他暗暗松下一口氣,果然還是淡漠疏離的時聿白比較正常些。
休息了一段時間,容止淵看向洞府外,凝聲道:“我們出去吧,蒼梧秘境中魔氣環伺,不可久留。”
“嗯。”時聿白應了一聲,彎腰撿起地上的佩劍,随後跟在容止淵身後。
赤華劍應念而出,橫在容止淵身前,他伸出右手握住劍柄,血色靈力随即從掌心湧出,環在劍身之上。
長劍狠狠劈下,砍下妖獸的頭顱,随着天際破曉,金色的燦陽緩緩灑下,透過林間的枝葉縫隙,映出斑駁的光影。
風有信擡袖擦去面上沾染的血污,随後長劍一揮,甩開劍身上的血水。
季筠擡手指向逐漸後退的妖獸,忽然開口道:“它們退下去了。”
随着光影大幅度落下,原本雙目赤紅的妖獸眼神逐漸恢複清明,紛紛後撤隐入深林之中。
花池收劍入鞘,将其舉在肩頭上,疑惑看向奔逃四散的獸群,疑惑問道:“怎麼回事?跑的還挺快。”
“方才那群妖獸的眼睛已經恢複正常了,我一爪子還沒劈下去,它們就嗖一下跑了。”粗犷的聲音傳至衆人耳裡。
驺吾幻回人形走了過來,赤裸的上身密布傷痕,胸前還有數道可怖的爪痕。
季筠眼中閃過心疼,眼下卻還是冷靜分析着,“封印中的那股攝人心魄的力量已經消失,對外界生靈的控制也随之解除。”
他看向禁地處的封印,“它們恢複正常,說明聿白兄他們已經找到了源頭,并且将其扼殺掉了。”
顧澤借着妖獸的屍身擦幹淨劍上的血污,随後将其收入劍鞘之中,點了點頭,“應是如此,隻是…”
禁地禍患已除,為何他們還未從其中出來?莫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季筠揉着有些顫抖的右手,輕聲開口:“聿白兄跟容止兄他們定會安然無恙出來的。”
他看向禁地的方向,接着道:“我們不不眠不休在此守了四天三夜,既然此患已經平息,諸位不如先回宗門好好歇息一番,再商讨後事。”
花池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她伸手掩唇打了個哈欠,随後轉身便朝宗門的方向走,“小筠筠說的對,我要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再見了各位。”
驺吾看着季筠捂着右手,不由出聲問道:“你受傷了?”
季筠搖了搖頭,眼中掠過一抹悲意,“不礙事。”
“走吧,回去我為你上藥。”季筠沖他露出一抹笑來,随後率先一步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
“哦哦好。”驺吾點點頭,擡手将額前的碎發撩到腦後,随後快步跟了上去。
可算是解決了後山禁地的危機,就算驺吾這般強大的妖獸,連着四天不吃不喝,跟一群毫無感知的妖獸搏鬥,也已精疲力盡。
更何況是區區人類…
路過禁地入口的時候,他偏頭看了一下,卻隻看到波光流轉的封印,輕歎一聲,徑直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