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你眉間隐現一抹晦氣,似有陰霾籠罩,此乃親族受困之兆。且你左眼下淚堂泛紅,主親族多有憂患。”
容止淵放下湯勺,目光盯着鋪子後的人,“給你個忠告,回家吧,近期别出門了。”
“……!”大漢先是不可置信,手中湯勺“噗通——”一聲落入鍋中。
時聿白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拿起佩劍便起了身。
“你知道贊桑寺在哪嗎?”他偏頭看向店家,問道。
大漢呆滞的擡手指了指一個方位,時聿白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後回頭沖他點了下頭,“多謝。”便邁步離開。
容止淵抓起劍便起身追了上去,“時聿白,你不想知道我怎麼看出來的嗎?”
“你說。”時聿白腳步未停,隻是微微側過頭,展露了一絲好奇心。
容止淵将劍插在腰間,抱着臂,笑眯眯地瞧他,“逗他的。”
“……”時聿白愣了一瞬,随後視線轉向前方,腳下也加快了步子。
“呵。”容止淵眼底蘊着笑,看着時聿白的背影緩緩輕笑出聲。
雖然扶陽的靈力壓制對他損傷極大,但是他的感知力也并非徹底消失。
這個漢子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息,跟那隻妖物的氣息極為相似,如果不是他們有聯系的話,多半是妖物盯上了他們。
他們越走越偏,竟然不知不覺出了城外,看着隐在樹叢間的廟宇。
門楣之上,一塊古樸的牌匾映入眼簾,其上“贊桑寺”三個大字蒼勁有力,赫然入目。
容止淵收回視線,再回頭望去,已經看不見扶陽城的高樓了。
“這麼遠?”容止淵咂了咂嘴巴,“這妖物若要吃人,會把食物帶這麼遠來吃嗎?直接就地解決啊,何必大費周章的…”
“等等。”容止淵忽而拔劍,擋在時聿白身前,他目光森然,冷冷看着敞着門,卻依舊黑黢黢的寺廟。
“裡面有人。”他緩緩邁步,朝寺中走去。
門前的香爐中落滿了煙灰,說明這個寺廟之前來參拜的人很多,隻是這半個月以來,應該是無人再來此地了。
寺中間落着一座神女像,眉眼溫潤,唇角微揚,頭飾衣服皆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時會活過來一般。
“她便是央金神女嗎?”容止淵回過頭,看向跟進來的時聿白。
時聿白擡頭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尊神女像,點了點頭,“是她。”
“地上灰塵如此之多,可神女像前的蒲團卻是一塵不染。”容止淵嗤笑一聲:“還是個虔誠的信徒。”
“喂,還不準備出來嗎?”劍鋒陡轉指向神女像的方向,容止淵聲音陰寒,殺意漸起。
窸窸窣窣的聲音自神女像後傳出,随着那抹身影緩緩挪了出來,步入光線之下,兩人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身上挂着破爛不堪的衣袍,還沾染着大片的血迹。一頭亂糟糟的長發掩住了面孔,露出的肌膚上滿是可怖的疤痕,宛如一道道猙獰的溝壑。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時聿白伸手按下容止淵的劍,上前一步問道。
那人透過發的間隙打量着兩人,忽而瞳孔驟縮,又朝神女像後挪了挪步子,聲音嘶啞:“我誰也不是,你們快走吧。”
容止淵收回劍,冷冷睨了他一眼,語氣淡漠:“這麼着急趕我們走,莫不是…你藏了什麼?”
日漸西斜,朵以苑外人群逐漸散去,街邊商販也紛紛收攏貨物,掩門歇業,熱鬧的喧嚣漸息。
獵鷹在空中盤旋,發出尖銳的鳴聲。頓珠站在院中,仰頭去看,他微微伸手,卻抓了個空。
“呵,我在做什麼…”他收回手,自嘲的笑了笑。
籠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随後朝另一側的院中走去。
推開門,刺鼻的味道猛然湧入鼻息,他微微皺眉,不自覺擡手掩住鼻子。餘光掃到坐在書桌後的身影,忽而動作一滞。
“頓珠,你不要忘了,你能站在現在這個位置上,是因為誰。”次仁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扶手上,靜靜看着門口的人。
頓珠放下手,轉身關上門,抵在門頁上的手緊了緊,随後緩緩放下。
他回身走向次仁,在桌前停下步子,俯身行了禮後,恭敬道:“對不起,父親。”
次仁雙手交握,撐在桌上,“聽說他們去了贊桑寺,你也去一趟吧。”
“是,父親。”頓珠垂下頭,隐去了眼底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