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淵擡起手背擦了下面頰,将貼在面上的碎發撥開,繼續道:“若不是他們自己露出了破綻來,我還真不一定發現他們。”
他們來此的目的本來就是萬獸宗,與瀾滄正面交鋒也是必然,隻是百珍閣之事,讓他們被擺在了明面上,陷入了被動之中。
“不過也無妨,聽說萬獸宗宗主即将出關,”容止淵手臂一揮,将後腿肉翻了個面繼續烤,繼續道:“咱們就等呗。”
“其實,如今這個局面,已經是最好的了。”季筠垂着頭,有些頹廢。
“我跟阿嗚不再受制于萬獸宗,而我的反噬也已經被封結,隻要他們不再觊觎阿嗚的妖丹…”他忽然噤了聲。
瀾滄一直想要的,便是驺吾的妖丹,以提升自己的靈力。
再沒有得到之前,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時聿白眼裡映着火簇,聲音淡然無波:“躲避隻是暫時的,它不會消失,總需要去面對。”
“時聿白說的沒錯,一味的躲藏隻是暫時的安甯,終有爆發的那天。”
火光将容止淵的臉映得晦暗不明,白煙袅袅升浮,籠在他面上,看不清他的神色。
“既然他們這麼好奇,明日我們便登他的三寶殿。”
驺吾赤着上半身,蹲在火堆旁翻着肉串,插話道:“容止兄跟聿白兄說得對,我們不是沒有退讓過,離開曜靈,隐匿蹤迹,可結果呢?”
“派來追殺的人一波接一波,他根本不會收手。而我們,也根本不會有真正心安的時候。”
驺吾踹了一腳正偷吃肉的鶴尾,眼裡透出淡淡的殺意,繼續道:“倘若萬獸宗宗主不明是非的話,我不介意跟他們死戰至終。”
“沒錯,我們青荒山也不是好惹的!”
鶴尾盤腿坐在地上,雙手舉高至頭頂,贊同道:“我們跟萬獸宗本就勢不兩立,隻要王一聲令下,群山的妖獸都會伏跪應王,踏平曜靈不在話下。”
“是吧,王。”鶴尾眼睛亮晶晶的,語氣裡滿是崇拜,如果忽略掉她嘴裡一直往外淌得口水的話。
驺吾默默烤着肉,沒有應聲,不過他也的确是這個意思。
青荒與曜靈之間積怨已久,是因為阿筠其中斡旋,他才同意止戰,可這并不代表他就怕了那群宵小之輩。
“嗯,明日我随你們一起。”季筠眼珠微移,看着蹲坐在一旁,眼巴巴望着滋滋冒油的熟肉,嘴角還不斷滲着哈喇子。
他伸手從驺吾手裡拿過一串肉,朝鶴尾遞了過去,接着道:“曜靈勢力盤根錯節,利益糾纏至深,除了萬獸宗,其他的我們也須防上一防。”
鶴尾伸出舌頭輕輕舔舐了番嘴角,一點點挪到季筠腳旁乖乖坐好,擦了擦唇邊的口水,沖他揚起一抹大大的笑,道:“多謝後!我鶴尾此後絕對忠于後一人!”
“額…你快吃吧。”季筠被弄了個大紅臉,垂着眸接過驺吾遞來的肉串,默默啃着。
“喂,你剛才還忠我呢。”驺吾眼神涼涼掃過正喜滋滋啃着肉串的鶴尾,語氣平淡。
鶴尾不動聲色扭過頭避開他的視線,眨了眨眼睛,裝聾作啞道:“啊?剛才好像風進耳朵了,誰說話來着?好像沒有吧…”
“……”驺吾輕哼一聲,沒跟她計較。
畢竟她說的也沒錯,自己忠于阿筠,那青荒所有的妖獸理應像跪伏他一樣,向阿筠俯首聽命。
“有什麼可擔心的。”容止淵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刃,動作利落地将後腿肉切成大小均勻的肉塊,平鋪在柊葉之上。
随後率先叉起一塊遞給時聿白,将柊葉朝石桌中間推了推,繼續道:“小小萬獸宗而已,能順從他們的人,能厲害到哪去。”
“你就别去了。”容止淵自顧自叉起一塊肉丢入口中,嚼了幾下咽入腹中,“你離開的時候,因為反噬命不久矣,在他們印象裡,你早該死了。”
“白天出現在曜靈州時,你又用披風攏着面,他們不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如今你好端端的出現,難保他們不會起什麼别的心思。”
容止淵看了一下時聿白,繼續道:“我跟時聿白去就行,好歹他也是九重靈台弟子,這個瀾滄再怎麼不想,也不會拂了九重靈台的面子。”
“是,明日我們進去,會趁機探尋一番萬獸宗宗主的閉關之地。”
時聿白掏出帕巾拭手,擦去指上油膩,接着道:“他們應該不會貿然闖入這裡,你們先暫時留下,等我們消息。”
“如此,我二人便謝過你們了。”驺吾忽然起身,沖他們雙雙行了禮,謝道。
季筠也向着他們微微傾首,以示謝意。
“趕緊吃吧你們。”容止淵咂了咂嘴巴,“再不吃,東西都要被你那隻傻鶴全吃完了…”
話音方落,數道視線落在正啃着腿骨的鶴尾身上。
她滴溜溜的眼珠子掃過衆人,嘴裡卻不停,不過幾息,那麼大一條後腿肉,就被她啃得就剩骨頭棒子了。
“你是餓多久了?”驺吾沒忍住問道。
鶴尾嘴裡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好(烤)着好七(吃)。”